战斗在瞬间打响!
从洞口涌出的刀劳鬼足有五六只,它们身形高大,皮肤是死寂的青黑色,在黑暗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张口喷吐毒箭时,喉咙深处凝聚的墨绿光芒才格外醒目。它们动作僵硬却迅疾,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混合着那惑人心神的鬼哭,从不同方向扑来。
“福伯,护住猎户大哥!我来主攻!”江凌雪临危不乱,短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游龙,剑光闪烁间,精准地劈开一道道激射而来的毒气箭。她不敢让毒箭近身,更不敢让其爆散的毒瘴沾染,身形在雨中快速移动,步法轻盈,如同穿花蝴蝶,在刀劳鬼的攻击间隙中穿梭。
“小姐小心!”福伯应了一声,将还有些浑噩的猎户拉到身后一块巨石旁,自己则抽出随身携带的铁尺,灌注真气,尺身泛起微光,警惕地注视着战场,防备有刀劳鬼绕过江凌雪偷袭。
江凌雪心知刀劳鬼惧火,但此刻风雨交加,普通火折难以点燃,更别提引燃它们。她必须创造机会。
“金光破邪,敕!”她瞅准一个空档,左手掐诀,一张“破邪符”激射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刀劳鬼。
那刀劳鬼似乎对金光颇为忌惮,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嚎,喷出的毒箭都被金光冲散。符箓精准地命中其胸口,“轰”的一声爆开一团纯阳之气,那刀劳鬼浑身剧震,青黑色的皮肤上出现道道裂痕,动作顿时迟缓下来。
好机会!江凌雪眼神一凛,身形如电,瞬间欺近!短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其咽喉要害!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的刹那,旁边另一只刀劳鬼猛地喷出一道毒箭,直取江凌雪侧肋,竟是围魏救赵!
江凌雪不得已,剑势一转,回身格挡。
“噗!”毒箭被劈散,但她也失去了斩杀第一只刀劳鬼的最佳时机。而那只受创的刀劳鬼,则在同伴的掩护下,后退几步,胸口裂痕处黑气涌动,竟似乎在缓慢愈合!
“它们懂得配合!”江凌雪心中一沉。这些刀劳鬼,绝非浑噩无知的新生鬼物,而是有一定灵智,甚至可能存在某种指挥。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冲入巢穴,找到源头!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短剑上吞吐的剑芒骤然暴涨。
“风舞九天!”
一声清喝,江凌雪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青色的旋风,剑光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将她前方三只刀劳鬼尽数笼罩!这是她宗门的一式精妙剑法,讲究以快打快,攻势连绵不绝。
“叮叮当当!”剑刃与刀劳鬼坚逾精铁的肢体碰撞,发出密集的脆响。毒气箭不断射来,却被绵密的剑光绞碎、荡开。
终于,剑光一敛!
一只刀劳鬼的头颅被斩飞,在空中化为黑气消散;另一只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蠕动,却被紧随其后的一道剑指洞穿眉心,彻底僵直;第三只则是四肢被尽数削断,倒在地上发出无助的嘶嚎。
江凌雪微微喘息,这一轮爆发消耗不小。但她不敢停歇,目光锁定那只之前受创、正在恢复的刀劳鬼,以及它身后护着的洞口。
“福伯!”
“明白!”
福伯会意,猛地将手中铁尺掷出,铁尺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盾牌般挡住了洞口另一侧试图干扰的刀劳鬼喷出的毒箭。
趁此机会,江凌雪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鬼魅般掠过,短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入了那只受创刀劳鬼的胸口,剑气迸发,瞬间将其体内的阴邪之气绞得粉碎!
洞口短暂的防御被撕开!
“你们守在洞口,阻止其他鬼物出来,也防止里面可能的逃脱!我进去!”江凌雪语速极快,不等福伯回应,已如一道青烟般射入了那漆黑、散发着浓郁恶臭的洞穴之中。
“小姐!”福伯惊呼,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恢复了些许镇定的猎户一起,死死守住洞口,应对着外面剩余两只和可能从洞里再冲出来的刀劳鬼。
洞穴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腥臭扑鼻,鬼哭之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耳欲聋。江凌雪运转目力,也只能勉强看清脚下。她小心翼翼地向内摸索,精神高度集中,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洞穴并不深,前行约十数丈后,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有一个浑浊不堪、冒着咕嘟气泡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极致的阴寒与污秽之气。而水潭周围,或站或趴,聚集着不下十只刀劳鬼!它们似乎围绕着水潭,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又像是在汲取其中的能量。
而在水潭的正上方,石窟的顶部,垂下一根巨大的、如同钟乳石般的黑色晶体,晶体不断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入潭中,发出“滴答”的声响,每一滴落下,潭水的污秽之气就浓郁一分,那些刀劳鬼身上的黑气也似乎凝实一丝。
“阴脉节点!污秽结晶!”江凌雪瞬间明白了。这黑风林下,竟有一条小小的阴脉泄露点,这污秽结晶和黑潭,就是滋养、催生这些刀劳鬼的源头!不毁掉这里,就算杀光眼前的刀劳鬼,日后还会有新的邪祟在此滋生!
她的闯入,立刻引起了洞内所有刀劳鬼的注意。鬼哭之声达到顶点,充满了暴戾与杀意!所有刀劳鬼,包括几只看起来刚刚成形、动作还不太协调的新鬼,都齐齐转向她,张开了喷射毒气的口器!
面对如此绝境,江凌雪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必须一击成功!
她毫不犹豫地将体内剩余的全部真气,疯狂注入手中的短剑。短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剑身上的古朴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同时,她将怀中剩下的所有火符、爆裂符,一股脑地取出,用真气激发!
“至阳真火,焚邪灭秽!给我破!”
她娇叱一声,将燃烧着炽烈阳炎短剑猛地掷向那根垂下的污秽结晶!与此同时,数十张被激发的符箓如同流星火雨般,射向潭边的刀劳鬼群和那污秽的黑潭!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石窟内响起!
短剑精准地命中污秽结晶,至阳真火与极致阴秽之气猛烈冲突,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和恐怖的能量冲击!火符和爆裂符紧随其后,在刀劳鬼群中炸开,点燃了它们身上的阴气,也将那黑潭炸得水花四溅!
“嗷——!”
凄厉到极致的鬼哭声响彻石窟,又在爆炸声中被淹没。刀劳鬼们在纯阳真火和爆炸中纷纷化为飞灰。那根污秽结晶在剧烈的爆炸和真火焚烧下,寸寸碎裂,最终化为齑粉。黑潭如同被煮沸,剧烈翻滚,污秽之气被阳炎迅速净化、蒸发……
强烈的冲击波将江凌雪也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小口鲜血。但她强忍着剧痛,紧紧盯着爆炸中心。
光芒渐熄,爆炸声停歇。
石窟内,一片狼藉。污秽结晶消失了,黑潭干涸见底,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所有的刀劳鬼,都已灰飞烟灭。那令人发疯的鬼哭之声,也彻底消失不见。
只有洞外风雨声,似乎也变得小了一些,透过洞口传来。
江凌雪挣扎着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被净化后的石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她步履蹒跚地走出洞穴,外面,风雨虽未完全停歇,但那股笼罩在山林中的阴冷、死寂之感已然消散。福伯和猎户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关切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江凌雪摇摇头,望向黑山村的方向,“我们回去看看张大胆。”
当她们回到黑山村祠堂时,天色已近黎明,雨也几乎停了。被捆在柱子上的张大胆,虽然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身上的青黑之色已经褪去,伤口处的黑气也消散无踪,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村长和村民们欣喜若狂,对江凌雪千恩万谢。
江凌雪看着晨曦微光中,村民们脸上重新焕发出的希望,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成功抓捕——或者说,更准确地是剿灭了为祸的刀劳鬼,解除了黑山村的危机。
这一次的经历,让她更深刻地理解了邪祟的狡诈与凶残,也让她对自己的道路更加坚定。风雨终将止息,鬼哭亦会湮灭,而守护人间清平的信念,将如同这初升的朝阳,永不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