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堡垒中枢议事厅,坐落于堡垒最核心处,由整块玄铁岩掏凿而成,四壁嵌有可隔绝神识探查的“静魂玉”,常年笼罩在肃穆与机密的氛围中。当王成踏入时,厅内已聚集了七八人。
除孙毅长老外,还有两位王成未曾谋面的假丹修士,气息沉凝,显然是长期驻守北境的堡垒核心统领。另外几人则是筑基后期的各防区执事,包括之前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那位断臂执事,他已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断臂处缠绕着散发药香的绷带,看向王成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王成的到来,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那些目光中有好奇、审视、敬佩,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王师侄,来,坐这里。”孙毅长老指向他身侧一个空位,态度亲切。这个位置,通常只有假丹境统领或立下特殊功勋者才有资格落座。
王成也不推辞,坦然坐下。他注意到,那两位假丹统领对他微微颔首,算是认可。
“诸位,”孙毅长老环视一周,神色转为严肃,“方才一战,王成师侄力挽狂澜,阵斩三名假丹魔修,极大挫败魔潮锐气,功不可没。经此一役,魔潮短期当无力再组织同等规模进攻,然其退而不乱,背后定有更高层级指挥,不可掉以轻心。”
他顿了顿,看向王成:“王师侄,你初来北境,便立此大功。按宗门律例与战时条例,你可获得相应战功点,并有权提出部分合理要求。此外,关于此次来袭魔修的细节,尤其那血袍首领,你可有更多发现?”
众人目光再次汇聚到王成身上。
王成略一沉吟,开口道:“回长老,那血袍魔修功法阴邪,擅御魂道,骨杖与万魂幡似是本命相连之宝。其最后遁逃时,曾试图燃烧精血催动秘法,观其魔元运转路数,与常见幽冥海修士略有不同,更显古老森严,或许……并非寻常散修魔头,而是出身某个隐秘传承。”
他并未提及从战利品中可能发现的细节,毕竟尚未查看。
“隐秘传承?”一位面如黑铁、气息刚猛的假丹统领浓眉一拧,“近年来北境魔潮中,确实偶有出现功法路数迥异、手段更加诡谲难防的魔修,不像幽冥海或七杀殿的常见路数。宗门情报司亦有所察觉,但一直未能查明其跟脚。”
孙毅长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若真存在第三方隐秘魔道势力插手北境,其图谋恐非简单劫掠或破坏。王师侄,你所斩获之物,尤其是那柄万魂幡骨杖,或许藏有线索。稍后你可仔细查验,若有发现,及时报知。”
“弟子明白。”王成点头。
会议又就堡垒防务调整、伤员救治、物资补给等事宜商讨片刻。最后,孙毅长老看向王成,语气缓和:“王师侄,你此次消耗不小,可先休整数日。堡垒核心区域有专供高阶修士恢复的‘地脉静室’,灵气相对精纯,且有阵法守护,你可使用甲字三号静室。这是令牌。”说着,递过一枚刻画着山峦与星辰图案的黑色令牌。
“多谢长老。”王成接过令牌。
“对了,”孙毅长老似想起什么,补充道,“三日后,轮换的部分援军会抵达,同时宗门有一批特殊物资和几位擅长阵法的道友随行,需有人接应并协同布置新的预警阵法。此事……若你届时状态恢复,或许可担此任。当然,看你意愿。”
这既是信任,也是一种进一步的考察和融入。
“弟子愿往。”王成没有犹豫。
“好!”孙毅长老露出笑容。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离去。那位断臂执事走到王成面前,郑重抱拳:“王师兄,在下赵磐,甲叁段防区执事。今日若非师兄,我与此段兄弟恐皆已殉城。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赵磐绝不推辞!”
“赵师兄言重了,同守此城,分内之事。”王成回礼道。他能感受到赵磐话语中的真诚,此人性情刚直,是值得一交之辈。
简单寒暄后,王成按照令牌指引,前往位于堡垒深处、依托地脉而建的“地脉静室”。
甲字三号静室位于一条静谧通道的尽头,石门厚重,上刻聚灵与防护阵法。以令牌开启后,一股精纯且偏厚重土行的灵气扑面而来,虽比不上长生域,但在此地已属难得。静室不大,仅有一蒲团、一石案,但阵法完整,隔音绝佳。
王成并未立刻开始深度调息。他先是在门口布下几重自身擅长的预警禁制,随后才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取出那三个储物袋与那柄破损的万魂幡骨杖。
他先检查三个储物袋。两名假丹初期魔修的身家还算丰厚,各有数千灵石,一些魔道材料、丹药、玉简,但并无特别出奇之物。玉简内容多是常见魔功、北境地理信息,以及一些劫掠记录。
倒是那血袍首领的储物袋,让王成眼神微凝。
袋中灵石反而不多,仅千余,但材料品质明显更高,有几样连他都叫不出名字的阴魂属性灵材,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寒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三枚颜色深紫、表面有暗金色扭曲纹路的玉简,以及一个非金非木、触手温凉、刻画着复杂星图与鬼脸的黑色罗盘。
王成先以神识小心探查那罗盘。罗盘似乎处于某种休眠状态,并无能量波动,但其材质与炼制手法极为高明,内部结构复杂到让他一时难以理解,绝非筑基乃至假丹修士能够炼制。星图部分,隐约与他在摇光长老传承中见过的某些星域标识有细微相似,但鬼脸部分却又充满幽冥邪气,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被强行融合在一起,显得诡异而矛盾。
他将罗盘暂且放下,拿起一枚紫色玉简,神识沉入。
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怨恨与疯狂意念的信息流冲入识海!王成立刻运转星图,以星辰秩序之力将其镇压、梳理。
玉简内记录的并非功法,而像是一种……实验日志?或者观察记录?
里面充斥着大量支离破碎的画面与感知片段:扭曲的星空、崩塌的山河、哀嚎的生灵、还有……在无尽黑暗深处,某种难以名状、仅仅感知其存在就令人神魂战栗的庞大“阴影”。记录者的情绪充满了恐惧、狂热以及一种扭曲的崇拜。文字断续,语义混乱,但反复出现几个词:“终焉之影”、“门之匙”、“祭品”、“净化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