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悦放下心来没多久的那个晚上,她正悠闲地躺在娘家的大床上,脸上敷着昂贵的金箔面膜,盘算着晚上该如何“不经意”地向郑勤跃展示自己的委屈与宽容。她甚至演练了好几个开场白,是梨花带雨地质问,还是故作大度地原谅?无论哪种,她都要夺回主动权。
手机却“叮”地一声,清脆得像一声惊雷。
是财务史恩恩发来的微信,那小心翼翼的措辞:“马姐,那个……人事那边正在办您的离职手续,郑总亲口说的,下个月您的社保公积金就停了。”
马悦脸上的面膜瞬间僵硬,仿佛一张戴了许久的人皮面具。她猛地坐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一捏。还没等她消化这个消息,人事部的正式解雇通知邮件就弹了出来。标题是《关于解除马悦女士劳动合同的通知》,措辞冰冷,法律条文清晰明了,像一把把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她和公司所有的联系。邮件末尾明确告知,本月的工资是最后一笔,下月起一切停发。
得知这一切的马悦,真的炸了。
她最在意的,或许是“郑太太”这个名头,但更主要的,是这个名头能带给她的、每个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费用!如果被解雇,那就意味着她没有回公司的转圜余地了,意味着她未来的花销,再也无法通过那些五花八门的“报销手续”来填补了。那意味着她不光是少了一份高额的工资,更是少了一个能够随意取用的、用公司名义做掩护的私人金库!那里面,有她的美容卡、她的名牌包、她的下午茶,她所有光鲜亮丽的体面!
“啊——!”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尖叫,一把将手机狠狠摔在柔软的羽绒被上,手机弹了一下,又无声地躺下,像她此刻的处境。
她好恨啊,好恨李婉晴!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小狐狸精导致的!是那个贱人,用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引了郑勤跃,又用她那倔强的姿态激怒了自己,最后反咬一口,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她不知道李婉晴此刻还没去上班,这都是她的“爱人”郑勤跃决定的,但她不敢和郑勤跃对质,她现在怕。她怕他那双冰冷得像要杀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任何情分,只剩下赤裸裸的厌恶和决绝。
在最初的愤恨过后,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天灵盖。郑勤跃,做得好绝啊!可是,如果她再继续跟他硬刚,会不会就到离婚那一步?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如果真到离婚,孩子明年就三周岁了。打离婚官司也好,办手续也好,至少要拖一段时间。只要孩子满了三岁,她再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难了,法律上会更倾向于经济条件更稳定的一方。更何况,孩子一直是郑勤跃在出钱抚养,她即便想争,也毫无胜算。
而且,如果没有郑勤跃这张高级饭票,她如何来养活孩子?再加上这俩孩子本身就是她生下来的保身符,如果这俩孩子不能保她荣华富贵,那她带走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能带来利益的累赘,她要来何用?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前夫死去留下的那笔钱,让她投资失败挥霍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来支撑她现在的奢靡生活,已经是捉襟见肘。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财务状况就像一个沙漏,下面的财富正在飞速流逝。
想了很多,她决定——先忍下来。
忍下来,慢慢想。
不行,就从投资人万先生那入手!虽然万先生对她印象不好,因为那个算命先生说她八字不利于正财。但是,如果郑勤跃找第三者这种行为让万先生知道了,以万先生看重“家和”的传统观念,他不会收拾郑勤跃吗?到时候,他大不了不去公司,也一样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一个毒辣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她没有想过,她和郑勤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体。在她决定去找那些与万先生共同相识的投资人,去揭发郑勤跃的时候,她没想到,这也会把郑勤跃,连同她自己,一同拉入万丈深渊。此刻的她,只想着报复,只想着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哪怕要与魔鬼做交易。她缓缓地撕下脸上的面膜,镜子里,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慌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火焰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