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抵达省城后,原本计划约珍珠出来见个面,直接将银锁交给她。但她转念又想,这银锁之前不是已经没了吗,怎么又突然戴在脖子上了呢?这么一想,她决定要当着吴静的面把银锁交给珍珠。
她来到别墅院门口,心怀忐忑的她越是接近目的地,胸腔里的心跳就越发剧烈,手心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盘算着:见到珍珠该先从什么话题说起?怎样才能自然地递出银锁?既不能露出破绽,又要让珍珠明白这份心意。
站在别墅院门口,杨春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保姆张妈一见是她,脸上立刻堆起笑:“二婶来啦!快进屋,外面风大。”说着便侧身引路,扬声朝屋里喊:“珍珠,你二婶来了!”
书房里,珍珠正捧着书看得入神,听见喊声,几乎是立刻就合上书起身。下楼时脚步匆匆,眼角瞥见门口的杨春花,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瞬间掠过眼眸,却又飞快地被她压了下去,换上了平日的平静。
走到跟前,她一把攥住杨春花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心底那句“娘”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化作得体的问候:“二婶,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呀。”
杨春花望着女儿清瘦了些的脸庞,鼻头一酸,满心的思念与苦涩险些冲破伪装。
她强扯出一抹笑,轻轻拍了拍珍珠的手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怕提前说了就没意思了。”几句简单的寒暄后,两人并肩走进了客厅。
刚在沙发上坐下,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吴静一袭素雅长裙,缓缓走了下来。杨春花立刻起身,姿态带着几分客气的拘谨:“吴董,您好。”
吴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和善,轻轻摆了摆手:“坐吧,不用这么见外。”
两人寒暄了两句,杨春花不敢多耽搁,连忙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那枚银锁,递到珍珠面前,语气自然地说:“珍珠,你奶奶翻箱倒柜又找着这银锁了,非让我给你送来,说戴着图个平安。”
珍珠一眼就认出这是念塘的银锁,上面还刻着长命百岁字,心头一阵发烫,来不及细想,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就想往脖子上戴,却被吴静的声音唤住:“珍珠,让娘给你戴。”
吴静接过银锁,指尖摩挲着上面陈旧的纹路,目光微微一顿,没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为珍珠系在了颈间。
珍珠感受着银锁贴在皮肤上的微凉,抬头望着吴静,顺势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满是感激:“谢谢娘。”
吴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的慈爱不似作伪。
杨春花看在眼里,暗自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忙起身说道:“银锁送到了,我也该去饭店上班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虽说她在省城打工,借住在王强家,可除了上次那回,便再没踏足过吴静的别墅。一来,她怕频繁在这儿与珍珠碰面,会不小心暴露母女身份;二来,这儿毕竟是吴静的家,她以“二婶”的身份面对丈夫的初恋,终究免不了尴尬。往日里,母女俩有事相商,总选在偏远的公园或僻静茶楼,唯有这般,才能放下戒备说上几句心里话。
送走杨春花,吴静坐在沙发上,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心里早已盘算清楚:要把珍珠的户口迁到省城来,还要把国外的那些资产也过户到她名下,给她一个稳稳当当的未来。想到这儿,她立刻拨通了孔娟的电话,约在常去的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里,氤氲的咖啡香遮不住孔娟脸上的诧异。听完吴静的打算,她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眉头轻轻蹙起。对于珍珠的身世,她始终存着几分顾虑——认个女儿疼爱着倒也罢了,可牵扯到户口迁移和资产过户,便是天大的事。
浩然当初说的那些话,她至今没忘,即便让陈静去调查过,心里依旧不踏实。可吴静自从得了那枚银锁,对珍珠的信任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珍珠的上学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突然想起迁户口了?”孔娟忍不住问道。
吴静抿了一口咖啡,眼神里满是期待:“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珍珠这孩子聪明又懂事,我想给她最好的。那些国外的资产,过户到她名下,也能给她一份长久的保障。”
“吴静,这事可得慎重。”孔娟的语气沉了沉,“迁户口、过户资产都不是小事。你当初说,认珍珠的事不能让苏建兵知道,怕他来抢孩子。可一旦迁户口,走正规手续,苏建兵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吴静瞬间清醒。她愣了愣,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可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能让珍珠名正言顺地留在我身边。”
“不如再等等。”孔娟提议道,“等珍珠考上大学,到时候以迁户口到学校为由办理,既顺理成章,也能避开现在和苏建兵起冲突。”
吴静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
安抚好吴静,孔娟驱车回公司。途经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正低头翻看文件的孔娟,抬头时正好看到路边的林建梅。
林建梅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当年在堰东镇,她见过这辆车。
她刚想开口喊住车里的人,绿灯亮起,车子径直驶了出去。
林建梅望着远去的车尾,重重叹了口气:“唉,又错过了!这女人也太狠心了,开着豪车享清福,把念塘扔在古塘村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接回去。”说着,她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才悻悻转身。
而此时,刚驶离路口的孔娟,忽然让司机停了车。刚才路口对视的那一眼,让她心头一动——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像当年的林建梅?她推开车门,快步往回跑了几步,却早已不见了林建梅的身影。
孔娟回到公司,刚在办公室坐下,陈静就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见她脸色凝重,陈静连忙问道:“孔总,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孔娟揉了揉眉心,把吴静想迁户口、过户资产的打算说了一遍。
陈静听完,瞳孔骤然收缩,心头惊涛骇浪——怎么能把资产给珍珠?那岂不是让杨春花和王强这两个无赖坐享其成?当年的事全是杨春花在背后搅局,再说孔总那么信任我,让我去处理,却被王强糟蹋了,这笔账还没算清,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陈静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知此刻绝不能泄露半分风声。
她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孔总,我和您的想法一样,这事确实得再等等。珍珠虽说和吴董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不是在吴董身边长大的,性子脾性还需要多观察。不如等将来珍珠接管公司的时候,再处理这些资产,也不晚,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