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线路中的死寂,比任何武器爆炸的轰鸣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种高压的、无形的气体,渗透进了华盛顿的椭圆形办公室,也灌满了莫斯科雪宫的会议室。
空气凝固了,时间也仿佛被冻结。
终于,凌天平静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各位所见。”
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信号,清晰地传到另外两个世界的最高决策者耳中。
“我们拥有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抵达全球任何地点的能力。并且,无法被你们现有的任何手段所探知和拦截。”
他没有用任何威胁性的词汇,只是在陈述一个对方已经亲眼见证过的事实。
然而,正是这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才最让人感到恐惧。
因为它意味着,这不是一种可能,而是一种常态。
白宫里,马歇尔将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单词,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这……这是恐吓。”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恐吓?
当对方已经把枪口顶在你脑门上,并且向你展示了子弹已经上膛的时候,那就不叫恐吓了。
那叫……最后的通牒。
“不,马歇尔将军。”
凌天的身体微微前倾,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在屏幕上的压迫感瞬间增强了数倍。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摄像头的镜头,穿透了数万公里的空间,直接钉在了马歇尔和罗斯总统的脸上。
“这是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为这场决定未来世界格局的会谈,定下了唯一的基调。
“我希望我们首先明确一点:今天,不是一次传统意义上的谈判。”
“而是我方向各位……通报一下,战后新秩序的基本框架。”
通报。
这个词,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脸上。
它彻底剥夺了他们作为“谈判桌”上对等一方的资格,将他们贬低到了一个只能被动听取、被动接受的位置。
椭圆形办公室里,马歇尔的脸颊肌肉无法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身后的罗斯总统,那只没有瘫痪的手,死死地攥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雪宫会议室里,格罗索夫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身后的阴影里,那个被称为“大帝”的身影,将已经熄灭的烟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凌天似乎嫌这记耳光还不够响亮,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你们可以提出意见,但我方,保留最终解释权和执行权。”
这句话,彻底关上了所有讨价还价的大门。
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的时刻。
一个不和谐的、却又极具象征意义的动作,出现在了“井冈山”号的指挥中心里。
一直站在凌天身后阴影里的李云龙,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摸出了一根东西。
那是一根包装精美的雪茄,上面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印着鹰徽的标签。
正是从被击沉的美军“托皮卡”号驱逐舰军官尸体上缴获的战利品。
李云龙旁若无人地撕开包装,将雪茄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然后,他又摸出了一个同样是战利品的、刻着“USN”字样的金属打火机。
“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格外刺耳。
他点燃了雪茄。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做完这一切,李云龙咧开嘴,用在场美苏代表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带着浓重晋西北口音的中文方言,嚣张地骂了一句:
“跟这帮鳖孙废他娘的什么话!一人再赏一颗花生米,保管比他亲爹都老实!”
语言不通。
但那种视对方如无物的态度,却通过通讯,展现得淋漓尽致。
马歇尔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在践踏。
格罗索夫则迅速地将李云龙的这番姿态,解读为对方内部“鹰派”的强硬施压。
这是一种典型的“红脸白脸”策略。
只不过,对方的“红脸”,比他见过的任何场面,都要粗暴,都要直接。
最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对于李云龙这种挑衅的行为,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名叫凌天的年轻人,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没有制止,也没有批评。
这种默认,本身就是一种最强硬的态度。
它清晰地告诉美苏双方: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试图挑战它。
凌天无视了他们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仿佛李云龙刚才只是点了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烟卷。
他继续着自己的议程。
“那么,我们来谈第一项。”
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
“关于未来世界的,势力范围划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白宫和雪宫同时炸响。
美苏代表们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从会谈开始的第一秒钟起,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
现在,他们就像是等待宣判的囚犯,只能被动地,接受对方划下的道道。
狡猾如格罗索夫,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他知道,硬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只会招来更彻底的羞辱。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划定的框架内,尽可能地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残存的利益。
而马歇尔,则彻底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淹没。
太平洋舰队那如同海上坟场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如今,连看似固若金汤的本土,都彻底暴露在了对方的打击范围之下。
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去谈?
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掀开?
没有了。
一点都没有了。
整个会谈的气氛,在这一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从最初的、剑拔弩张的紧张对峙,彻底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听证会”。
凌天的话音落下。
他身边的技术员,立刻执行了指令。
一副经过重新绘制的世界地图,瞬间通过打印机打印出来,出现在了三个世界的最高决策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