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与血腥味混杂的空气沉重得几乎能压垮人的意志。
林凡站在公寓三楼走廊的窗边，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楼下街道。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厮杀，最后几只游荡的畸变体终于倒在王浩奋力挥动的消防斧下。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溅满了公寓入口前的空地，与之前死亡的数十只畸变体的污血汇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沼泽。
王浩拄着消防斧，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和血水浸透了他的背心，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他朝楼上窗口的林凡比了个“搞定”的手势，脸上挤出一丝疲惫却亢奋的笑容。
林凡微微点头，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脑海中飞速计算着。
代价。一切都是代价。
清理这波聚集的尸群，获得了相对安全的出入口和预计三十多颗劣质灵能晶核——系统已在他每击杀一只畸变体时便自动无声吸收。但消耗了两枚宝贵的自制燃烧瓶，大量汽油，王浩的体力几乎见底，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落在王浩有些不自然下垂的左臂上。
战斗尾声，一只隐藏在报废汽车底下的瘦小畸变体突然窜出，直扑王浩的脚踝。王浩反应极快，一斧劈碎了它的脑袋，但动作因此变形，左臂狠狠撞在旁边尖锐的汽车残骸上，当时就闷哼了一声，虽然强撑着没说，但林凡看得清楚。
还有…林凡的视线转向公寓楼侧面一小片阴影区域。那里原本有几个幸存者躲藏，战斗中途，一个年轻男人大概是看到王浩神勇，以为安全了，竟想冲出来捡点便宜或是寻求庇护，结果立刻被两只从侧面巷子绕出来的畸变体扑倒。
王浩当时离得最近，吼着冲过去救援，斧头劈砍得毫无章法，虽然最终杀死了畸变体，但救下的只有半具残缺的尸体，他自己也因为这次冒进的救援，手臂伤势加重，后背还被畸变体的利爪划开一道血口，幸好防刺服挡住了大部分伤害。
鲁莽。冲动。不必要的风险。
林凡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些都是末世里最短命的品质。王浩有潜力，身体素质好，也讲义气，但前世的思维惯性还在，需要尽快磨掉。否则，今天只是受伤，明天可能就是死亡。
“系统，统计收获。”林凡在心中默念。
【指令确认。此次战斗共计击杀畸变体37只。自动吸收劣质灵能晶核37单位。当前总能量储备：159单位。】
【警告：检测到宿主团队成员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波动（轻度创伤，肌肉撕裂，潜在感染风险）。】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准确。
159单位。距离系统商城列表里那件他垂涎已久的“初级作战服（防割裂、缓冲）”还差得远，但解锁下一个层级的功能似乎够了。他记得，系统初始功能极少，每次升级都需要消耗能量解锁新模块。
“显示可解锁选项。”
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界面闪烁了一下，列表更新。
【可解锁功能：】
【1. 基础载具强化蓝图（消耗100单位能量）】
【2. 简易水净化装置蓝图（消耗80单位能量）】
【3. 次级储物空间（1立方米，仅限非生命体，收取消耗能量）（消耗150单位能量）】
林凡的目光瞬间锁定第一个选项。
载具强化！
这正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城市里的车辆大多废弃，能找到能开的不难，但想要在危机四伏、障碍遍地的道路上长途转移，没有经过加固的车辆无异于铁棺材。前世多少幸存者死在抛锚或者被轻易攻破的车子里。
“解锁‘基础载具强化蓝图’。”他没有丝毫犹豫。
【消耗100单位能量。解锁成功。剩余能量：59单位。】
海量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凡脑海，主要是关于如何利用常见材料（钢材、钢板、铁丝网、特种塑料等）对车辆的关键部位（引擎盖、车窗、轮胎、油箱、车门）进行有效加固的方法和设计图。知识直接烙印，仿佛他与生俱来就掌握这些技能。
“值了！”林凡心中一定。有了这个，转移计划的可行性大大增加。
他再次看向楼下，王浩已经开始忍着疼痛，笨拙地用一把小刀试图撬开地上畸变体的头颅，寻找那并不存在的“晶核”——这是林凡告诉他的说法，便于解释自己需要击杀畸变体的行为，真正的晶核早已被系统吸收。
“浩子，先回来！处理伤口！”林凡朝楼下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浩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捡起消防斧，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向公寓入口。
林凡转身，快步走下楼梯。他在二楼遇到了听到动静、正紧张地握着一根钢管守在楼梯口的另外两个幸存者，一男一女，是对小情侣。
“林…林哥，下面怎么样了？”男生声音发颤地问。
“暂时安全了。回去待着，锁好门。”林凡没有多余的话，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两人看着林凡冰冷的侧脸和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噤若寒蝉，连忙点头缩回了房间。
林凡下到一楼，王浩正好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发白。
“林凡，没事，就一点小伤…”王浩试图挤出笑容。
“闭嘴，上楼。”林凡打断他，视线在他不自然扭曲的左臂和后背破损的防刺服上一扫而过，语气严厉。
王浩脸上的笑容僵住，抿了抿嘴，没再吭声，老实跟在林凡后面。
回到三楼临时住所，林凡反手锁好加固过的防盗门。
“脱了。”林凡从他们收集来的物资里翻出一个急救包，虽然东西不多，但酒精、纱布、抗生素还是有一点。
王浩这次没废话，龇牙咧嘴地脱掉破烂的背心和防刺服。左臂肘关节上方已经肿起老高，一片骇人的青紫色。后背那道爪痕虽然不深，但也破了皮，渗着血珠。
林凡先用酒精清洗他背后的伤口，动作迅速而粗暴。王浩疼得倒吸凉气，肌肉绷得死紧。
“知道为什么骂你吗？”林凡一边操作，一边冷冷地问。
“…因为我没注意死角，受伤了。”王浩闷声回答。
“错。”林凡拿起一卷纱布，“是因为你做了毫无价值的冒险。那个人冲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的救援除了让自己陷入危险、浪费体力、加重伤势，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直白：“记住，在末世，善良和勇气需要有实力和脑子做支撑。否则，就是自杀，还可能拖累队友。我不想被拖累。”
王浩低着头，额头因为疼痛渗出冷汗，沉默了片刻，重重点头：“…明白了，凡哥。下次不会了。”
林凡没再多说，开始给他手臂肿胀处敷上冰块（从停电已久的冰箱里取出的最后一点），然后用绷带进行加压包扎固定。
“肌肉撕裂，可能有点骨裂。最近这只手别用力。”林凡交代道，然后拿出两板抗生素，“按时吃，预防感染。现在一点点感染都可能要命。”
看着林凡拿出宝贵的抗生素，王浩眼眶有点发热，重重地“嗯”了一声：“谢了，凡哥。”
“别谢我。你活着，战斗力才在。”林凡语气依旧平淡，但收起急救包的动作却细致地将剩下的药品放好，“我们是一个团队，但团队不需要累赘。”
处理好王浩的伤，林凡走到窗边，再次观察外界。
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畸变体的尸体和凝固的血液。偶尔有远处传来的模糊嘶吼声和零星枪声，提醒着这个世界依旧危险。
但他的目光却投向更远处，越过破败的街区，望向城市东南方向。
海都市医院。那片区域，在前世记忆里，是早期畸变体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也是死亡旋涡的中心。但同时，那里也可能有最大的机遇——医疗物资、专业的医生…
尤其是…苏婉。
前世听说过的顶尖外科医生，据说灾变初期她所在医院有一部分人成功突围，建立了临时医疗点，但后来似乎发生了变故。如果她能活下来…
林凡摸了摸下巴。王浩的这次受伤，更加凸显了团队里拥有一个专业医生的极端重要性。普通的伤口感染、腹泻发烧，在缺少药品和医疗知识的现在，都足以致命。更别提以后可能发生的更大规模的战斗减员。
冒险去医院区域，风险极高。但收益，也可能巨大。
是继续稳扎稳打，清理周边小型资源点，慢慢积攒力量？还是兵行险着，去搏一个能让团队生存质量产生质变的关键人才和物资？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毫无感情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周边区域灵能浓度出现异常提升波动。数据分析显示，高浓度灵能环境将显着加速畸变体进化进程。初步预测，24-48小时内，该区域有较高概率诞生“一阶”强度畸变体个体。建议宿主尽快规划转移至低威胁区域。】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阶畸变体！
终于要来了吗？比前世似乎稍微早了一点。
这些怪物并非一成不变，它们会吞噬同类和人类，吸收散逸的灵能，不断进化。一阶畸变体，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防御，乃至出现一些诡异的能力，都远非现在这些只有捕食本能的劣等体可比！
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和防御工事，一旦被一只一阶畸变体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系统的警告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凡心中的天平。
不能再犹豫了。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开始“发酵”的区域。而在离开之前，医院那边的“投资”值得冒一次险！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刚刚吃完药、正尝试活动右臂的王浩。
“浩子，我们没时间慢慢养伤了。”
王浩一愣：“凡哥，什么意思？有情况？”
林凡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计划改变。我们最迟明天一早，必须离开这栋楼。”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去海都市医院。那里可能还有一个医生活着，我们必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