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幕已深,李骏循着原路慢慢走回松风药斋一行人的驻地。夜晚的林间格外静谧,凶兽潜伏在夜色中。
时不时有些胆大的凶兽悄然靠近,试图偷袭,结果被李骏反手斩杀,鲜血未干,周围的山林便如被惊动般沉寂下来,只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野兽低吼。
就在他即将抵达驻地不远处,一只巨大的狍蜥忽然从林中扑出!
那狍蜥体型庞大,浑身布满坚硬鳞甲,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如锯,气势骇人,猛地朝李骏扑来。
“凌风遁!”李骏身形一闪,瞬间避开,速度快得几乎连影子都捕捉不到。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的视野依旧清晰如昼。
狍蜥扑空,惯性之下撞在一棵粗壮树桩上,轰然作响,碎木飞溅。它怒吼一声,转身再次扑来。
李骏却已迎面而上,陡然一拳砸下:“玄雷!易风拳!”
轰——
这一拳带着雷霆之势,重重落在狍蜥身上。只听一连串“噼啪”声响,宛如骨骼炸裂。庞然大物被这一击震得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着发出低沉的哀嚎。
“吼——”狍蜥落地后仍不甘心,嘶声咆哮,腥臭口涎流淌不止。但李骏已趁机拔出匕首,一记凌厉飞刺,直插其头颅!
“嘭!”
鲜血四溅,脑浆飞溅而出。李骏翻身跃起,稳稳落地,而那庞大的狍蜥也终于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夜风吹过,林中再无声响。
不久,松风药斋众人扎营的地方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篝火摇曳,火光下人影晃动。
“有动静!”忽有采药人低声惊呼,顿时众人警觉起来,纷纷握紧兵器,目光朝林中搜索而来。
“等等……是李长老!”郭玉龙眼尖,第一个看清火光中的人影,连忙低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
众人这才放下武器,神色放松下来。
“李长老,您回来了!”郭玉龙立刻迎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几名采药人见李骏回来,原本紧绷的神情也都放松下来。
李骏淡淡一笑,左手一抬,赫然提着一只巨大的狍蜥。那狍蜥足有三四个人那么大,四肢粗壮有力,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片。
那张满是利齿的大口,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仿佛能轻松把一个人的脑袋吞下。而此时,这只狍蜥已然死去,头上开了一个大口,插着一把飞刀,显然是李骏的手笔。
看到李骏轻而易举地提着这庞然大物走来,郭玉龙和高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佩服。这可是狍蜥,凶猛无比的山林巨兽,一般人对上它能逃命就算万幸了,没想到李骏竟然一个人就解决了。
李骏随手将狍蜥的尸首丢在地上,地面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响,尘土四溅。他淡淡说道:“你们俩把这狍蜥的尸首处理下,取有用的东西。我去坐下调息一会儿。”
郭玉龙连忙接过尸首,心中又是震撼又是佩服,如此庞大的狍蜥被轻松猎杀,内心对李骏的敬畏更是达到了顶点。
两人小心翼翼地剖解狍蜥的尸体,将有价值的鳞甲、肉块以及内脏一一取出装进药篓中,脸上带着紧张与认真。
与此同时,松风药斋的管事陈木胜还在峭壁上带人采摘阴檀寒木。
几箩筐的阴檀寒木从高处被用绳索一筐筐放了下来,带着那股独特的冰寒气息,阵阵的清凉味道混入空气中。李骏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虽然眼睛闭着,但他依然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陈木胜等人在峭壁上的一举一动。即便是黑夜,李骏的神识与目力也远胜常人,几乎可以看清每一株阴檀寒木的采摘过程。不得不说,陈木胜等人对采药还是颇有心得,在采摘阴檀寒木之前,都是仔细辨别上面的纹路,药龄等等。
直到阴檀寒木采摘完毕,已经是深夜。篝火在众人之间跳动,映照出一张张疲惫但满足的脸庞。松风药斋的采药人们忙碌了一天,总算是有所收获,李骏的存在无疑让他们倍感安心。
“今天劳累了一天,大家先休息几个时辰吧,明早再启程回洞阳城。”陈木胜走到众人面前,吩咐道。他本来也担心一路上的凶险,但有了李骏的护卫,明显减少了许多忧虑。
于是,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烧烤一些野兽的肉块充饥。李骏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盘膝坐在一旁,调息恢复体力。
郭玉龙与高禄忙活完狍蜥的尸体后,也在篝火旁休息。他们时不时偷偷瞥向李骏。
随着夜深人静,众人渐渐进入浅睡,篝火依旧跳跃着,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青苍岭的风吹过树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偶尔远处还能听到夜行动物的嘶吼,然而这一切在有李骏坐镇的情况下,显得格外安心,松风药斋的采药人不少都睡着了。
天刚破晓时,众人纷纷起身,整顿行装,这次的收获颇丰,特别是阴檀寒木这样的稀有药材,对于松风药斋来说是无比珍贵的药材资源。
李骏站在队伍最前方,静静望着山峦深处,待众人收拾完毕,便率众踏上归程,一路上无人敢掉以轻心。李骏走在前,高禄两人压阵在后。
松风药斋的陈木胜抓住机会,紧跟李骏脚步,低声交谈,面带恭敬又隐隐带笑。见识过李骏的实力后,他心中对李骏好感倍加。
李骏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却暗中从陈木胜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洞阳城的消息,特别是关于各方势力的走向与近年的风波。
然而,就在城门遥遥在望时,李骏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道路一侧那座沉静的山丘上。
那里,不是别处,正是坟塚山背。
这座山并不高,形状却似驼峰,起伏之间密布着一座座古旧的土坟。石碑斑驳,杂草丛生,随风而动,宛如无数幽魂在低语。整座山丘,竟密密麻麻堆满了墓冢,几乎无处落脚。
李骏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寒意。他转头问道:“陈老,这个城外的山头为何坟墓遍地?难道洞阳城的百姓都选在这里安葬?”
陈木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旋即叹了口气,低声道:“李长老,这里……埋着的是当年瘟疫中死去的十几万百姓。”
“十几万?!”李骏略有惊讶。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城中突然爆发瘟疫,短短几日便尸横遍野。官府束手无策,只得封锁城门,断绝来往,最终……整整十七万三千九百余人,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城中。”
李骏听得心头微震。
“这么多人……为何不另建墓地,而集中埋于此处?”
陈木胜叹息:“那时尸体太多,怕再引瘟疫复起,便决定当场火化,结果尸体火化引发更多毒气,更多人感染而死,只能这样集中掩埋。你看到的坟头,都是好几年后,人们上去祭拜,给亲友们立的无尸坟,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至今还有人说,夜里能听见有人低声啼哭......”
一阵风从坟塚山上拂过,吹得山草倒伏,枝叶摩挲,仿佛真的有无形之魂游走山间。
李骏目光微沉,神识悄然探出——果不其然,他察觉到山背阴风不散,似乎有数道微弱的魂意游荡未散,神识有阴冷之感。
“当年此地,瘟疫从何而来?”李骏低声问。
“这……”陈木胜神情一滞,语气低了几分:“这事……州府宣称天灾瘟疫,是否其他原因,不敢妄言。”
李骏沉默片刻,目光转向那布满坟墓的山丘。
山风之中,似有极低微的呜咽,悄悄响起,又悄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