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至离乱石坡还有三里地的密林中，王九击抬手示意停下。晨露沾湿了众人的裤脚，林间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却掩不住队伍里隐隐的肃杀之气。他目光扫过队列末尾那十个神色紧张的原土匪，随即朝弓箭队那边喊了一声：“老三，过来。”
王老三是弓箭队里的老弟兄，手稳眼准，为人也机灵。他听到召唤，立马提着复合弓跑过来，脚步轻快：“大当家，您叫我？”
王九击背着手，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十个原土匪身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一会儿把这十个编个长矛队，木矛给他们发下去。你当队正，带着他们。”
王老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成，听您的。”他心里隐约觉得这十个原土匪派不上啥硬用场，却也没多问。
“你听好。”王九击话锋一转，眼神冷了几分，“这十个，就是用来消耗敌人的炮灰。”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王老三心上，他猛地抬头看向王九击，见对方神色严肃，不似玩笑，连忙收敛神色：“大当家，您的意思是……”
“他们要是垮了，你别管，立刻跑回大部队，别跟着送死。”王九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你的命比他们值钱，山寨不能少了你这个老手。”
王老三心里一凛，瞬间明白过来。这十个原土匪本就是俘虏，就算折在这儿也不可惜，用他们去挡头阵，既能试探敌人的火力，又能减少自己弟兄的伤亡，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立马挺直腰板，沉声应道：“明白了，大当家的！保证不拖后腿！”
“去办吧，给他们发木矛，先练练队列，别到时候冲的时候乱作一团。”王九击挥了挥手，王老三转身快步走向那十个原土匪。
不一会儿，林间就响起了王老三的吆喝声：“都把木矛握稳了！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跟我学！一步一步走，别踏错了！”十个原土匪不敢怠慢，握着粗糙的木矛杆，笨拙地跟着王老三调整姿势，木矛的尖端泛着暗沉的光，那是用磨刀石简单打磨过的痕迹。有几个土匪偷偷抬眼看向王九击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安，却没人敢停下动作——他们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立功”的机会，要是搞砸了，说不定真会被扔下山喂狼。
王九击看了会儿，见队列总算有了点样子，便朝王小炮使了个眼色。王小炮会意，立马招了五个弓箭队的弟兄，都是脚步轻、眼神尖的年轻人。他们卸下背上的复合弓，检查了箭囊里的箭支，又往鞋上裹了层软布，免得走路发出声响。
“记住，先摸岗哨，辰时换班，现在刚过卯时，岗哨估计还困着。”王九击叮嘱道，“解决岗哨后，别惊动里面的人，在寨子东头的老槐树下等着，我们随后就到。”
“放心吧大当家！”王小炮拍了拍胸脯，又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弟兄说，“都机灵点，箭要快、要准，别让岗哨喊出声。”
五人点点头，猫着腰钻进了林间小道，很快就消失在浓密的树荫里。王九击抬手看了看天色，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太阳越升越高，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滚烫的光斑。他对王九波和王大力说：“再等一刻钟，要是没动静，咱们就按计划推进。”
王大力握着腰间的大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大当家，俺看那岗哨肯定不经打，小炮他们指定能搞定！”
王九波则要沉稳些，他检查了一下弓箭队的箭囊，对身边的弟兄说：“都把弓拉松点，别绷太紧，省得一会儿手酸。”弟兄们纷纷照做，手指轻轻搭在弓弦上，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鸟叫——那是王小炮和队伍约定的信号，代表岗哨已解决。王九击眼睛一亮，立马下令：“出发！弓箭队跟我走，砍刀队跟大力，长矛队跟老三，都轻点儿走！”
队伍沿着小道快速前进，脚步踩在落叶上，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越靠近乱石坡，就能隐约听到寨子里传来的喧哗声，还有人在大声喝酒划拳，显然是昨晚喝到了现在，防备心低到了极点。
走到寨子外围，王小炮正带着五个弟兄在老槐树下等着，见王九击来了，连忙迎上来，压低声音说：“大当家，岗哨解决了，两个在东门，一个在西门，都没来得及喊出声。”
“好。”王九击点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寨子。乱石坡的山寨是用木头和石头搭起来的，围墙不高，也就一人多高，上面连个像样的了望塔都没有，只有几处搭着简陋的草棚，显然是岗哨待的地方。寨子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东倒西歪的，只有中间那间大堂看起来稍微规整些，此刻正传来嘈杂的人声。
“九波，带弓箭队绕到寨子后面，守住后门，别让土匪跑了。”王九击快速部署，“大力，你带砍刀队在东门等着，我喊冲的时候，你就带人冲进去，直奔粮仓，记住，先控制粮仓，别跟小喽啰纠缠。”
“明白！”王大力和王九波齐声应道，各自带着队伍悄悄绕向指定位置。
王九击又看向王老三和那十个原土匪，沉声道：“一会儿冲进去，你们跟在我后面，要是有土匪反抗，你们先上，用木矛捅，别怕死！”
十个原土匪脸色发白，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是，大当家！”他们攥着木矛的手更紧了，手心全是汗。
安排妥当后，王九击深吸一口气，朝着东门的方向走去。东门的岗哨已经被王小炮解决，尸体被拖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地上只留下一摊淡淡的血迹。他探头往寨子里看了一眼，只见大堂门口歪歪扭扭地躺着几个醉醺醺的土匪，手里还攥着酒壶，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走！”王九击低喝一声，率先跨过门槛，王小炮和剩下的几个弓箭队弟兄紧随其后。刚走进寨子，大堂里的喧哗声就更清晰了，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想必是那些被掳来的百姓在受欺负。
王九击眼神一冷，正要下令，大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十几个醉醺醺的土匪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提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嘴里骂骂咧咧：“吵什么吵！再哭老子一刀砍了你！”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九击一行人，醉眼惺忪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随即大吼一声：“有外人！抄家伙！”
大堂里的土匪听到喊声，纷纷醉醺醺地爬起来，有的摸刀，有的找棍子，乱作一团。王九击看向身边的王九波——此时王九波已经带着弓箭队绕到了大堂侧面，正朝他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