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虚假情报
苏黎世，这座被誉为“欧洲金融心脏”的城市，在阿尔卑斯山麓的怀抱中沐浴着午后慵懒的阳光。
利马特河水光潋滟，天鹅悠然划过水面，老城区的鹅卵石街道上游人如织，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巧克力和财富流动的无声气息。
然而，在这片祥和景象的阴影之下，一股无形的紧张暗流正在涌动。
在城市北部一个不起眼的物流仓库二楼，“幽影”先遣组建立了一个临时观察点。
窗户贴着深色隔热膜，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台监控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
“墓碑”马库斯·霍夫曼壮硕的身躯陷在一张旧沙发里，透过高倍率望远镜，沉默地扫视着远处那座即将举办国际金融峰会的现代化会议中心。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屏幕微光下更显冷硬，眼神如同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旧纸箱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武器保养油气味。
“汉森，外围巡查情况？”
“墓碑”按下通讯键，声音低沉沙哑。
“一切正常。”
汉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车流正常，行人正常，连只可疑的野狗都没有。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
作为爆破专家，汉森对异常物体的直觉异常敏锐，此刻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格外警惕。
渗透专家约翰逊正蹲在角落，快速检查着他们的装备——加装了消音器的mp7冲锋枪，几个备用弹匣，以及各种型号的窥镜和开锁工具。
他的动作习惯性的如同精密仪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专注。
卡特则守在通讯设备前，与远在安全屋的指挥中心保持着稳定联系，同时监控着几个警方和安保的无线电频道，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不和谐的杂音。
“指挥中心，这里是‘先遣-1’，苏黎世现场无异常。重复，无异常。”
“墓碑”例行汇报，眉头却越皱越紧。
距离峰会开幕只剩下不到三十六小时，如果“寂静回声”真的存在，并且目标是这里，敌人现在应该已经就位，或者至少正在就位的路上。
如此风平浪静，极不合理。
就在这时，卡特突然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墓碑’，收到指挥中心转发的新情报，标记为‘高优先级’。”“念。”
“情报来源：经‘凯尔’（Gaz）渠道核实，一个与马卡洛夫有间接联系的军火掮客透露，‘寂静回声’的打击核心并非峰会主会场，而是位于苏黎世西郊，靠近货运编组站的一个备用数据中心。该中心承担着峰会期间部分金融交易的实时备份和清算业务。攻击方式……疑似使用高爆炸药，旨在制造物理破坏和数据混乱。”
临时观察点内瞬间安静下来。
汉森停止了擦拭枪械的动作，约翰逊抬起了头，连“墓碑”也从望远镜前转过了身。
“西郊？数据中心？”
汉森首先质疑，“费这么大劲搞脏弹，就为了炸个备份中心？这说不通啊！”
约翰逊冷静分析：“声东击西？或者，我们之前对脏弹的判断是错的？‘商人’提供的只是常规炸药？”
“墓碑”没有立刻表态，他走到电子地图前，看着被标注出来的西郊数据中心位置。
那里远离市中心，交通便利，易于渗透和撤离，确实是一个适合发动袭击的地点。
而且，攻击金融数据备份中心，虽然不如直接制造人员伤亡那么惊悚，但造成的经济混乱和恐慌同样符合马卡洛夫的利益。
指挥中心，凌风也收到了同样的情报。他站在主屏幕前，看着苏黎世地图上被重点标记出的两个点——市中心的峰会主会场，以及西郊的数据中心。
“‘公爵’，情报可信度核实了吗？”
凌风问道，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到先遣组每个人的耳机里。
“正在交叉验证。”
“公爵”的声音带着疲惫，但依旧专业，“情报链条看起来完整，那个军火掮客的信用记录也尚可。而且……我们刚刚监听到马卡洛夫手下‘血狼’小队的一条加密指令，内容提及‘确认西区目标状态’和‘按第二阶段预案准备’。时间点和这个情报高度吻合。”
证据似乎都在指向西郊数据中心。
凌风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逻辑上似乎说得通，情报也有支撑。
但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
那个狡猾如狐、谨慎如鼠的“商人”，会如此轻易地让关键袭击目标在行动前就被泄露吗？
“指挥官。”
“墓碑”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怎么做？是继续坚守主会场监控，还是分兵前往西郊？”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分兵意味着力量分散，可能两头落空。但如果情报属实，而他们按兵不动，后果不堪设想。
凌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杂念，将自己代入“商人”和马卡洛夫的思维。
他们想要最大程度的恐慌和混乱……
直接攻击峰会现场，无疑是效果最爆炸的。
攻击数据中心，虽然也能造成影响，但冲击力和象征意义都弱了一层。
而且，以“商人”表现出的技术能力，通过网络攻击数据中心不是更隐蔽、更高效吗？何必动用危险的脏弹？
除非……攻击数据中心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凌风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回想起“商人”那惊人的反追踪能力，以及对方对全球监控网络的熟悉。
这样一个对手，会犯下让袭击目标在低级军火掮客口中泄露的低级错误吗？
“这是一个陷阱。”
“墓碑”几乎在同时，在苏黎世的临时观察点里说出了同样的话，他的直觉基于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积累的经验。
“味道不对。对方像是在故意把我们引开。”
凌风对着麦克风，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先遣-1’，保持现有部署，继续重点监控主会场及周边核心区域！西郊数据中心，由指挥中心协调当地可信赖的执法单位，以匿名举报炸弹威胁的方式进行外围排查，但我们的人，一个都不准动！”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墓碑”的直觉。
赌注很大，但他宁愿赌那个更符合逻辑、也更危险的选项。
“明白！”
“墓碑”毫不犹豫地回应，心中对指挥官的决断力暗自佩服。
在这种真假难辨的情报迷雾中，最忌讳的就是左右摇摆。
命令下达后，紧张的气氛并未缓解，反而更加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西下，给苏黎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城市逐渐点亮灯火，繁华依旧。
几个小时过去了，西郊那边传来消息，当地警方接到匿名电话后对数据中心进行了排查，并未发现任何爆炸物或可疑人员，最终以虚惊一场告终。
而就在此时，负责监控特定通讯频道的“公爵”突然在指挥中心惊呼起来：“捕捉到‘血狼’小队一条新的、更高级别的加密通讯！解密需要时间，但关键词过滤显示……他们提到了‘舞台已清空’和‘演员就位’！”
舞台已清空？演员就位？
凌风和“墓碑”几乎瞬间明白了过来。
西郊数据中心的虚假情报，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将可能的防御力量吸引过去，从而为真正的“演员”在主会场这个“舞台”就位，创造机会！“商人”不仅提供了赃弹，还精心策划了这次情报欺骗！
“所有单位，最高警戒！目标，主会场区域！重复，目标在主会场！”
凌风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清晰而冰冷地传达到每一个“幽影”成员的耳中。
苏黎世的夜空下，无形的杀机终于撕破了宁静的伪装，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