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余烬与信号
“铺路鹰”直升机的旋翼撕扯着山谷上空的空气，缓缓降落在141临时基地旁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强劲的下洗气流卷起地面的尘土和枯叶，扑打在刚刚踏出机舱的凌风等人脸上，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粗粝感。
与来时相比，返回的队伍显得更加狼狈和沉默。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爆炸留下的黑灰、干涸的血迹以及在地下挣扎时沾染的油污。
凌风的右肩简单包扎着，渗出的鲜血在肮脏的作战服上染开一片暗红。
戴维斯的手臂上也缠着绷带。“墓碑”脸上的疤痕似乎更深了，眼神里除了惯有的凶狠，更多了一丝疲惫。
就连一向冷静的“公爵”，眼镜片后的目光也显得有些涣散。
普莱斯和Gaz早已等在降落点。
看到众人这副模样，普莱斯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人，确认核心人员都在。
“医疗兵！”
普莱斯回头喊了一声，随即看向凌风，“情况？”
“马卡洛夫跑了。”
凌风的声音因脱力和吸入烟尘而异常沙哑，“‘灯塔’的自毁程序在最后一刻被我们物理中断，但部分系统可能已被激活。设施......基本塌了。”
普莱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了一眼远处天际尚未完全散尽的尘埃，那是山脉方向，沉声问道：“确定他激活了什么吗？”
“不确定，”
“公爵”被一名141队员搀扶着，虚弱地接口，“系统核心数据混乱，马卡洛夫输入的是加密指令。我们只来得及中断自毁，无法判断他是否成功启动了‘灯塔’的某种......外部功能。”
这时，尼古莱也被用担架从另一架直升机上抬了下来。经过紧急处理，他的脸色好了不少，但看到凌风等人的惨状和普莱斯凝重的表情，他立刻明白了什么，胖脸上露出懊恼和愤怒：“该死的马卡洛夫！他还是得手了一部分，对不对？我就知道！那疯子不会做无用功！”
众人沉默。
虽然阻止了最直接的毁灭，但马卡洛夫究竟在最后时刻做了什么，像一片沉重的阴云压在每个人心头。
伤员被迅速送往医疗帐篷进行进一步处理。凌风的肩膀需要重新清创缝合，戴维斯的伤口也需要检查。
基地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新添的伤患带来的压抑气氛。
在凌风接受治疗时，普莱斯走了进来，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你们做得足够好了，”普莱斯的声音低沉，“在那种情况下，能活着出来，还能打断他的毁灭计划，已经是奇迹。”
凌风接过咖啡，滚烫的杯壁灼烫着他掌心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
“不够好。”
他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他跑了，而且可能已经达到了部分目的。”
“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然后在他再次造成破坏前，揪住他的尾巴。”
普莱斯的目光锐利起来，“尼古莱正在配合技术部门分析你们带回来的数据碎片，希望能找到线索。”
治疗结束后，凌风披着件干净的作战服，走向指挥帐篷。帐篷里，“公爵”已经换上了备用眼镜，正和141的技术军士以及尼古莱一起，围在几台电脑前。
屏幕上滚动着从“灯塔”核心数据库抢救出来的残缺代码和日志文件。
“有发现吗？”凌风问道。
“很难......”
“公爵”揉了揉太阳穴，“数据损坏太严重了。马卡洛夫离开前进行了深度擦除。我们只能尝试恢复一些边缘日志和......通讯记录片段。”
尼古莱指着屏幕上一段被反复标记的乱码：“看这个时间戳，就在马卡洛夫逃离前几分钟。这不是系统日志，像是一个......短暂的、极高带宽的外向信号传输记录！目的地......无法解析，加密级别高得离谱，而且信号模式......很奇怪，不像是常规的卫星或地面站通讯。”
外向信号？
凌风的心猛地一沉。这很可能就是马卡洛夫最终的目的——发送某个指令或数据！
“能破译内容吗？”凌风追问。
技术军士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这种加密方式没见过，而且数据流太短暂，载体信号也消失了。我们只知道他‘发出’了东西，但不知道‘发’了什么，‘发’给了谁。”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监听外部信号的141队员急匆匆地走进帐篷，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长官！我们刚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弱的、来源不明的全球广播信号！信号内容......是重复播放的、经过复杂扰频的......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坐标或者某种识别码！”
坐标？识别码？
帐篷内的所有人瞬间站了起来！
“信号来源能定位吗？”普莱斯立刻问道。
“无法精确定位！信号似乎经过多次反射和增强，来源模糊，但初步判断......可能来自近地轨道或者......更高！”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
近地轨道？！
难道是......
“是‘灯塔’！”
尼古莱猛地一拍大腿（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我就说那鬼东西不只是个地下基地！它肯定关联着苏联时代留在轨道上的某些‘遗产’！马卡洛夫激活了它！他在向某个东西发送指令！”
“死亡开关......”
凌风喃喃自语，想起了尼古莱之前的描述。难道马卡洛夫真的激活了某个沉睡的、足以“掀翻桌子”的轨道武器系统？那个全球广播的信号，就是目标指示？！
“立刻分析信号内容！动用所有资源，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盟友和机构，务必搞清楚那串代码代表什么！”普莱斯对着技术军士和通讯兵吼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帐篷内瞬间陷入一片忙碌。键盘敲击声、无线电呼叫声、尼古莱与技术人员的激烈讨论声混杂在一起。
凌风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如果马卡洛夫真的激活了一个轨道武器，并且已经锁定了目标......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幽影”和141联手阻止了一场地下毁灭，却似乎揭开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阴谋。
马卡洛夫的“盛宴”，难道真的要在这颗星球的轨道上空，以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上演？
就在这时，凌风口袋里的、属于“幽影”的独立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阵不同于以往任何信号的、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震动。
他掏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一行来自未知源头、同样经过加密的简短信息：
“信号已确认。‘收割者’已唤醒。坐标：[一串经纬度]......时间......”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似乎被强行中断。
凌风的瞳孔骤然收缩。“收割者”？这又是什么？是马卡洛夫激活的东西吗？这个未知源头是谁？是敌是友？
他猛地抬头，看向帐篷内依旧在忙碌分析信号的普莱斯等人，又低头看向手中通讯器上那令人费解的信息。
新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