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三方会谈
“铺路鹰”直升机的旋翼轰鸣声在密闭的舱室内回荡，如同持续不断的雷暴，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
凌风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浑浊的泥滴。
右肩的旧伤在刚才的亡命奔逃和攀爬中再次被牵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机舱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红色的应急灯和仪表盘发出的幽光。
尼古莱和那名重伤的“幽影”队员躺在中央，141的随队军医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初步处理和输血。
浓烈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和航空燃油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属于战场的、独特而刺鼻的气息。
普莱斯上尉就坐在凌风对面，他摘下了奔尼帽，露出略显花白但修剪整齐的短发，额头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在跳动的光影中更显刚毅。
他嘴里依旧叼着那根标志性的雪茄，但并未点燃，只是习惯性地咬着。他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冷静地审视着凌风，以及他身边同样狼狈却眼神警惕的“墓碑”和“公爵”。
Gaz坐在驾驶舱后的副驾位置，偶尔回头瞥一眼舱内情况，目光锐利如鹰。
“肥皂”则守在舱门附近，手里紧握着他的m4A1，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经历血火后的沉稳，看向凌风等人的眼神中，好奇与戒备并存。
这是一次沉默的飞行。
获救的庆幸被更深层次的猜忌和评估所取代。
141似乎在很惯性的评估这群神秘“盟友”的价值和风险，而“幽影”则在审视这支传奇部队的意图和底线。
直升机并未飞往任何已知的军事基地，而是在飞行了近一个小时后，开始降低高度，最终悬停在一片远离人烟的、被浓密森林覆盖的山谷上空。
下方，隐约可以看到几顶经过巧妙伪装的帐篷和简易工事——这是一个141设立的临时前进基地。
绳梯再次放下。
在141队员的协助下，伤员被首先送了下去。凌风、“墓碑”和“公爵”紧随其后。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森林中潮湿清冷的空气涌入肺叶，暂时驱散了机舱内的浑浊。
基地规模不大，但戒备森严，几名141的队员在周围警戒，眼神锐利。
尼古莱和重伤员被迅速送入最大的那顶医疗帐篷进行进一步救治。
普莱斯则对凌风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走向旁边一顶稍小、但配备了通讯和指挥设备的帐篷。
帐篷内，一张简易的折叠桌上摊开着地图，几台笔记本电脑正在运行。
普莱斯走到桌旁，终于点燃了那根雪茄，深吸一口，浓郁的烟雾缓缓吐出。
“现在......”
他看向凌风，目光如同手术刀，“没有外人了。说说吧，这个尼古莱，还有他提到的‘灯塔’，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公爵”。
“公爵”会意，上前一步，将尼古莱那个沾满油污的背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个防水袋包裹的笔记本、几张手绘的粗糙地图以及一个老旧的U盘。
“尼古莱·切尔诺夫，”
“公爵”代替凌风开口，声音平静而专业，“前苏联空军地勤，后成为情报贩子和走私者，关系网络复杂，与东西方多个情报机构都有过......合作历史。他声称在调查马卡洛夫东南方向活动时，发现了与一个代号‘灯塔’的苏联遗留设施有关的情报。据他所说，‘灯塔’并非导航设施，而是一个与某种大规模破坏性武器或系统相关的激活站点。马卡洛夫正在疯狂寻找它的具体坐标和启动权限。”
普莱斯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大规模破坏性武器......‘沙皇的盛宴’......”
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桌上那些陈旧的材料，“证据呢？”
“U盘里的数据需要破解，这些笔记本和地图是尼古莱多年积累的碎片信息，需要时间交叉验证。”
“公爵”坦言，“但他用命换来的这条线索，指向性很强。而且，马卡洛夫的人如此不惜代价地追杀他，也侧面印证了这条情报的价值。”
就在这时，医疗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军医走了出来，摘下手上的血手套，对普莱斯摇了摇头：“那个重伤的，失血过多，没救回来。尼古莱情况稳定了，子弹取出来了，但失血严重，需要静养。他说想见见救他的人和新老板。”
片刻后，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几分精明的尼古莱，被两名141队员用担架抬进了指挥帐篷。
他看到凌风和普莱斯，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显得颇为滑稽。
“啊哈......普莱斯上尉，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严肃。”
尼古莱的声音虚弱，但语气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油滑，“还有这位......‘阴影’的头儿，多谢救命之恩，老尼古莱这条命，现在算是押在你们手里了。”
“少废话，尼古莱。”
普莱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灯塔’到底是什么？马卡洛夫找它干什么？”
尼古莱收敛了笑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灯塔’......我也只是听说过传说。斯大林时代末期建立的，据说不是为了照亮，而是为了......‘净化’。关联着一个代号‘死亡开关’的全球打击系统......当然，这都是老头子们喝多了伏特加后的胡话，我一直以为是神话......”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但马卡洛夫不像是在找神话。我的人听到风声，他在搜罗一些老掉牙的军事地理档案和退役的克格勃通讯官......目标直指东南边境的无人区。我顺着线摸过去，差点把命搭上......我怀疑，‘灯塔’真的存在，而且马卡洛夫，想把它变成他‘盛宴’的主菜！”
帐篷内一片死寂。
尼古莱带来的信息太过惊悚，如果属实，“沙皇的盛宴”将不再是恐怖袭击，而是一场可能导致全球性灾难的疯狂行动！
普莱斯猛地看向凌风，目光锐利：“你们之前破坏的数据传输，拦截到的东南方向信号......现在都对上了！”
凌风点了点头，神情同样凝重无比。
他知道，游戏的最终关卡，已经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我们需要尼古莱掌握的所有细节，需要破解那个U盘。”
凌风沉声道，“必须在马卡洛夫之前找到‘灯塔’，或者阻止他启动它。”
“没错。”
普莱斯重重地将雪茄摁灭在临时烟灰缸（一个空的弹药箱）里，“这次，不再是情报共享或者有限合作了。”
他目光扫过凌风、尼古莱，以及帐篷里的Gaz和“肥皂”：“我们要联合行动，彻底阻止这个疯子。‘幽影’，141，还有你，尼古莱......这是我们三方，唯一的选择。”
就这样，森林临时基地的帐篷内，来自不同背景、怀揣不同目的的三方，因为一个共同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威胁，被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