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盯着那片 “闪烁” 的区域看了半晌，指尖的暗物质渐渐平复下去。他忽然抬手按住想往前冲的小龙，声音压得极低：“别用任何法术，也别催动能量，就像平时走路那样，慢慢挪过去。”
董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地方对法术敏感？”
“不一定是敏感。” 柳青摇摇头，目光落在前方冰面的光流上，那些彩色的光带绕着黑点打转，却始终不敢靠近，“但刚才灵识被干扰，你的紫电要是冒头，说不定会触发更麻烦的东西。咱们先看看，这‘正常走’到底会遇到什么。”
他率先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踩在冰面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鞋底碾过冰碴的声音在寂静里被放大，每走一步，都觉得眼前的景象又 “抖” 了一下，像老式电视机里的画面在轻微跳帧。董辉紧随其后，指尖的紫电彻底收敛，只留一点余温裹着指尖，小龙则缩在柳青的衣领里，只露出半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前方。
越靠近那片区域，视觉上的扭曲就越明显。远处的冰丘边缘像是被人用手揉过，线条变得模糊不清；冰层下的光流折射上来的光晕，也带着点奇怪的重影，像是同时有两束光叠在了一起。
“到了。” 柳青停下脚步，距离那个 “闪烁点” 只剩下不到十步远。眼前的冰原看上去和别处没什么两样，白得纯粹，连冰层下的光流都绕开了这里，留下一片干净的 “空白区”。可他知道，就在这片空白里，藏着让灵识失灵、让空间闪烁的东西。
董辉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什么都没发生。他又挪了半步，脚尖刚过某个无形的界限，突然 “咦” 了一声。
柳青和小龙同时看过去 ，董辉正慢慢举起右手，手臂伸直，掌心朝前。就在他的手腕越过那道无形界限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手腕以下的部分，凭空消失了。
不是被切断，没有血，没有伤口，就像是被无形的刀齐齐切了下去，手腕以下的部分凭空蒸发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小臂悬在半空。
“董辉！” 小龙吓得从衣领里蹦出来，身体都炸成了金色的球。
董辉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慢慢转动小臂。从柳青的角度看，那截消失的手腕像是从未存在过，可董辉脸上却没什么痛苦，反而带着点困惑。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收回手臂。
随着小臂往后退，那截消失的手竟然又慢慢 “冒” 了出来，先是手腕，再是手掌，最后是五根手指，完好无损，连指甲缝里的冰碴都还在。
“这……” 董辉举着完好的手，反复看了几遍，“没感觉，既不疼，也没少块肉，就是…… 看不见了。”
他像是觉得新奇，又把手臂往前伸去。果然，刚过那道无形的线，手掌又凭空消失了，这次他故意多伸了些，连小臂的一半都隐没在 “空白” 里，从外面看，他的胳膊像是被硬生生拦腰截断，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空间。” 柳青突然开口，眼神亮了起来，“这地方的空间是‘折’起来的。你的手没消失，只是伸进了折叠的那部分空间里，咱们的眼睛看不到而已，就像空无领域一样。”
他往前走了半步，刚好站在董辉身边。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那道 “界限”， 不是实体的墙，而是空气里一道极淡的涟漪，像水面被风吹起的波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手伸过波纹，就像伸进了另一个房间，从这个角度自然看不到。
“那咱们要是整个人走过去呢？” 小龙的声音带着颤音，“会不会…… 整个儿都不见了？”
董辉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 “消失” 的地方：“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手伸过去没事，身子过去应该也……”
“我进去看看。” 柳青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
“等等！” 董辉拉住他，“万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呢？”
“不进去，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柳青拍开他的手，目光落在那道空气涟漪上，“而且你看，这空间只是‘折’起来了，不是‘封’死了。你的手能伸进去，说明有通路，而且我懂得空无领域，实在不行，我逃出来。”
说完，他没再犹豫，抬脚朝着那道空气涟漪迈了过去。脚刚踩过界限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猛地一换，没有眩晕，没有刺痛，反倒有种熟悉的滞涩感，和当初靠近界碑时被无形力量包裹的感觉如出一辙，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隔绝感。
周围的冰原已经换了天地。
两侧凭空立起一道冰墙，望不到头的那种。墙身是纯粹的白，却泛着层淡淡的青光，像用整块万年寒冰劈凿而成，向上延伸时渐渐隐入厚重的云层里，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只能看到冰墙表面流淌着细碎的光纹，和界碑上的纹路隐隐呼应。这道墙像是突然从冰原里长出来的，把前路夹成一条狭长的通道，透着股 “此路不通” 的压迫感。
脚下的冰原依旧是白色，可冰层下的光流却变了性子。刚才还绕着圈不敢靠近的彩色光带，此刻齐刷刷停在了那道空气涟漪的边缘，像被无形的线拴住，再往前半步都不肯。它们在冰下翻腾、冲撞，却始终越不过那道界限，光流碰撞的地方溅起细碎的光点，落在冰面上，凝成转瞬即逝的冰晶。
头顶的天空也暗了下来。淡蓝色彻底褪去，变成了沉甸甸的深蓝，像泼了浓墨的绸缎，连刚才那些翻滚的彩色云霞都消失了，只剩下几颗疏淡的星子悬在半空，发出微弱的光，却照不亮脚下的冰面，反倒衬得两侧的冰墙愈发高耸、愈发冰冷。
柳青站在冰墙面前，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冰墙，而是那片 “折叠空间” 的真正模样 。界碑般的隔绝感，停滞的光流，还有这封死天地的冰墙，都在说同一个道理：想往前走，就得先过这一关。
而他身后，董辉和小龙正站在 “外面”，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不，是看着他刚才站的位置，因为在他们眼里，柳青也像董辉的手一样，凭空消失了。
“看来…… 是进来了。” 柳青对着外面挥了挥手，知道他们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做了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