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林虎和苏厨娘大婚的日子。
镇国公府的清晨,被一阵清脆的爆竹声撕开了宁静。
虽然只是简单的仪式,没有铺张浪费,但镇国公府里依旧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
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整个庭院,贴着“喜”字的红纸随处可见。
空气里飘着后厨传来的肉香、酒香,还有新采的槐花香,混在一起,酿成了最热闹的烟火气。
沈微婉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褙子,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早早便来到了前院。
下人们正手脚麻利地布置着,有的在挂彩绸,有的在摆桌椅,还有的在给院角的月季浇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连脚步都比平日里轻快了几分。
“小姐,您来了!”
张嬷嬷见了她,连忙上前见礼。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桌椅摆了八桌,都是府里亲近的人,还有林虎兄弟几个,热热闹闹的正好。”
沈微婉点点头,目光扫过庭院。
没有铺张的仪仗,没有繁杂的礼节,只有最实在的喜庆。
八仙桌上铺着崭新的红布,碗筷摆得整整齐齐,墙角的铜炉里燃着淡淡的檀香,驱散了晨露的微凉。
她笑着说:“就这样,热闹热闹,比什么都强。林虎和苏厨娘都是实在人,不用讲那些虚礼。”
说话间,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让一让,让一让”的吆喝,林虎穿着一身簇新的红喜服,被几个穿着青布短打的兄弟簇拥着走了进来。
他胸前的大红花歪歪斜斜的,头发也被揉得有些乱,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兴奋,连眼睛都亮得像星星。
“小姐!”林虎看到沈微婉,立刻挣脱了兄弟们的拉扯,大步流星地跑过来,脚步都有些不稳。
“您看我这身怎么样?是不是特精神?”
沈微婉忍着笑,伸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红花:“精神得很,就是再稳重些就更好了。苏厨娘还在房里等着,可别让她等急了。”
“哎!好!”林虎连连点头,却被旁边的兄弟起哄:“看虎哥样子,以后怕是要被嫂子管得服服帖帖咯!”
“放屁!”
林虎脸一红,却没真生气,只是梗着脖子道,“我疼媳妇,那是应该的!再说小姐的话,我本来就该听!”
众人笑得更欢了,庭院里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高潮。
沈微婉看着这满院的烟火气,心里暖烘烘的,连日来筹备大婚的紧张,也悄悄被这热闹冲淡,只剩下满满的踏实。
吉时一到,唢呐声欢快地响了起来。
苏厨娘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被伴娘扶着,一步步从后院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很轻,带着几分羞涩的迟疑,却在走到庭院中央时,稳稳地停下了脚步。
沈微婉作为主婚人,站在正前方,看着眼前这对新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林虎,苏厨娘,今日你们喜结连理,我在此祝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往后的日子,要相互扶持,彼此珍惜,知道吗?”
“属下知道!”
林虎大声回答,声音里满是真诚,“我一定会对娘子好,一辈子都对她好!”
苏厨娘轻轻“嗯”了一声,红盖头下的脸颊早已红透,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尖微微颤抖,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欢喜。
拜堂仪式简单而庄重,当司仪高喊“礼成”的那一刻,院子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唢呐声也变得愈发欢快。
林虎迫不及待地抱起苏厨娘,大步流星地往新房走去,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婚宴很快就开席了。
桌上的菜都是苏厨娘提前吩咐后厨准备的,有她最拿手的红烧肉,色泽鲜亮,香气浓郁。
还有寓意吉祥的鱼,鲜嫩可口;以及各色精致的小菜,每一道都透着用心。
林虎穿着喜服,挨桌敬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
他本就不善饮酒,此刻却来者不拒,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我娘子的婚礼!”
沈微婉坐在主位,看着林虎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笑。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扫过满院的欢声笑语,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安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他被兄弟们架着,脚步踉跄地走到沈微婉面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小姐……谢谢小姐……”
“慢点,”沈微婉连忙起身,示意旁边的人扶稳他,“喝多了就去歇歇,别再喝了。”
“我没喝多!”
林虎甩开兄弟们的手,梗着脖子,努力想站直身体,却还是晃了晃,“我有话要说……有重要的话要说……”
众人见状,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笑着看向他,想听听这醉汉要说什么。
林虎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沈微婉,用尽全力大喊道:“小姐!您和王爷一定要幸福啊!
我林虎这辈子,都跟着您!保护您和王爷!谁要是敢欺负你们,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话喊得声嘶力竭,带着浓浓的酒气,却无比真诚。
院子里先是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爆发出了震天的笑声,连苏厨娘都从新房里探出头来,捂着嘴笑。
“你这傻小子,”沈微婉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的笑意,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热。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快,扶林虎去歇着。”
“不……我还没说完……”
林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兄弟们强行架走了,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要幸福……我保护你们……”
看着他被架走的背影,院子里的笑声依旧不断,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嘲笑,只有满满的善意和欢喜。
沈微婉轻轻擦了擦眼角,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没有落下。
婚宴一直持续到午后,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下人们开始收拾桌椅,庭院里还残留着酒香和饭菜的香气,红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像是还在回味着方才的热闹。
沈微婉想着林虎喝得酩酊大醉,苏厨娘又是第一次在府中当家,便放心不下,脚步不自觉地挪到了新房门口。
她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温和:“是我,微婉。”
里面立刻传来苏厨娘带着笑意的应答:“小姐稍等,我这就来开门!”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拉开。
苏厨娘站在门内,红盖头早已取下,脸上带着未褪的娇羞红晕,手里还拿着一块擦拭喜烛的锦布。
见了沈微婉,连忙屈膝行礼:“小姐快请进。”
沈微婉笑着点头迈步,刚进屋就看见林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酣沉,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
嘴里偶尔嘟囔几句梦话,含糊不清的,约莫是在喊“娘子”,或是念叨着“红烧肉”。
苏厨娘则顺势侧身让出路来,手里仍攥着那块锦布,笑着说道:“小姐快坐,我去给您倒杯茶。”
沈微婉连忙摆手:“不用麻烦,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几句话就走。”
“今日辛苦你了。”沈微婉笑着说。
苏厨娘连忙起身行礼:“不辛苦,多亏了小姐,我才能有今天。”
“是你和林虎有缘分。”
沈微婉看着床上熟睡的林虎,眼里满是笑意,“他虽然粗线条,却是个真心待你的人,往后的日子,定会好好待你。”
苏厨娘点点头,眼里满是幸福:“我知道,能嫁给林大哥,我很知足。”
沈微婉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新房。
走在回自己院落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温柔得让人沉醉。
刚才的热闹仍在耳边回响,林虎醉酒后的祝福更清晰印在脑海。
这场简单的婚礼恰如一阵清风,彻底吹散了她大婚临近的焦躁。
而林虎的忠心、苏厨娘的温婉,还有满府的祝福,都是她最踏实的底气,她这一世的幸福,本就藏在身边人的圆满里。
夕阳西下,将镇国公府的屋顶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庭院里的红灯笼渐渐被点亮,柔和的光芒驱散了暮色,也照亮了沈微婉脸上温柔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那是景渊送她的定情信物,触手温润。
这般热闹,想必我与景渊的大婚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