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月神的声音脱口而出。
她望着林渊那张平静到冷酷的侧脸，心脏几乎要冲出喉咙。
“林渊！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需要他带路，没必要……”
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后半句话，被林渊一个冰冷的眼神，硬生生钉了回去。
“没必要？”
林渊转过头，那双燃烧着神焰的金色竖瞳，无声地注视着她。
“月神，你忘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这里不是太阴神族的后花园，更不是蓝星的盘古基地。”
“这里是黑暗森林。”
他的声音不重，却字字如刀，剐在月神的心上。
有时候，他真有些怀疑。
这个女人是怎么在星海活到现在的？
心智单纯得不像一个转生者，反而像某个被圈养在温室里，从未见过风雨的公主。
幼稚。
然而，林渊不知道的是，他猜的一点错都没有。
月神前世受尽宠爱，否则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落到一个全族被灭的下场了。
是个妥妥的恋爱脑。
“在这片猎场，任何一丝多余的善意和侥幸，都是在亲手为自己挖掘坟墓。”
“那个家伙，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你真以为他是善男信女？”
“你可以试着猜想一下，如果被他发现我们，他会怎么做？”
“是好心载我们一程，还是会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顺手把我们连人带船一起轰成宇宙尘埃？”
林渊一连串的反问，让月神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是啊。
她又犯了老毛病。
总是不自觉地，用前世那套神族之间还讲究几分体面的规则，来衡量这片无法无天的黑暗。
这里没有规则。
唯一的规则，就是谁的拳头更硬，谁的心更狠。
“我……”月神的声音干涩。
“别想太多。”
林渊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他知道月神的本质，只是那段被背叛和族灭的经历，让她在抉择时总是下意识地趋向于保守和谨慎。
“我不是在杀人。”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只是在清理一个潜在的威胁，顺便……收点过路费。”
说完，他不再理会陷入沉思的月神，目光重新投向主控屏幕。
“柒拾叁，倒计时。”
“是，主人。”
“三。”
“二。”
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控制室内，如同死神的催命钟。
……
陨石内部。
一处被掏空的巨大洞窟中。
那艘暗金色的游侠舰，静静悬停在一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空间门前。
驾驶舱内，一个身形瘦削，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男人，正准备冲入那扇代表自由的门户。
他叫“夜鸦”，一个在附近星域都小有名气的拾荒者与情报贩子。
他精通空间法则的皮毛，更有野兽般的直觉，总能比别人先一步发现绝地中的机遇。
这一次，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潜入“国中国”，本以为能大发横财，却没想到会撞上神仙打架。
他当机立断，捞了‘鬼蝠’一笔后便准备抽身。
只要穿过这扇门，他就能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再将情报高价卖出，又是一笔足以逍遥几百年的巨款。
“夜鸦”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操控杆的瞬间。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危机感，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炸开！
那是一种被更高层次生命体，当做猎物锁定的，源自本能的绝对恐惧！
“不好！”
“夜鸦”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他想也不想，便要驾驶星舰遁入眼前的传送门。
“晚了。”
一个平淡，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深沉恶意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三秒钟到了。”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把‘路’留下，还是把命留下？”
“你……是谁？！”
夜鸦惊骇欲绝，疯狂扫向四周，却一无所获。
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在他的灵魂里响起。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林渊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只需要，做出选择。”
“我选……”
“夜鸦”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混迹星海数百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靠的从来不是妥协！
他猛地一咬牙，就要冲进去。
“轰——”
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拍。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整个宇宙都被按下了静音键的巨响，从外界传来。
紧接着。
他所在的这颗直径超过百公里的巨大陨石。
那由超高密度合金构成的坚固外壳。
就在他那双因恐惧而瞪大的瞳孔中，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不是爆炸，不是碎裂。
而是像被一块无形的橡皮擦，从物质层面，彻底地抹除！
温暖的星光，第一次照进这个被他当做秘密基地的洞窟。
也照亮了他那张写满了无尽骇然与不敢置信的脸。
他看到了。
在不远处那片死寂的虚空中。
一艘通体漆黑，线条优雅而致命，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星舰，正静静悬浮。
它的舰首，那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G+级主炮，炮口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能量余烬。
一个穿着暗金色狰狞机甲的身影，静静站在舰首之上。
那双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竖瞳，隔着遥远的距离，漠然地注视着他。
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咕噜……”
“夜鸦”艰难地吞咽，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火。
G+级……“归墟”主炮？
这他妈……是哪个神仙的座驾？
这种级别的战舰，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被自己给撞上了？
一瞬间，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林渊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夜鸦”身体猛地一颤，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可以！可以！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我全都告诉您！”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都显得无比可笑。
“很好。”
林渊满意地点头。
“我需要离开这里的，最安全的航道图。”
“还有，你这艘船不错，也归我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
“夜鸦”的嘴角剧烈抽搐。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问题，大人，您……您尽管拿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命，比什么都重要。
“算你识相。”
林渊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正准备让柒拾叁接收航道图。
然而，就在这时。
“嗡——”
那扇原本稳定的空间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
一股充满了混乱和毁灭气息的法则风暴，从门内一扫而过！
“不好！是神国崩塌的余波传过来了！这个临时通道要不稳定了！”
月神焦急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夜鸦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
他想也不想，就要驾驶星舰第一个冲进去！
但林渊的动作，比他更快。
“想跑？”
林渊冷哼一声。
下一秒，“幽灵号”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
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在夜鸦那绝望的注视下。
瞬间跃过了他的星舰。
第一个冲进了那扇即将崩溃的空间门。
紧接着，夜鸦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女士优先，这个道理，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