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的旋涡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片晶体碎屑沉入海底,红城迎来了诡异的宁静。芯片从人们额头脱落,留下淡淡的疤痕,像褪色的刺青。
周默站在海岸警戒线前,望远镜里只有翻滚的浊浪。救援队打捞上来的全是无机物——晶体碎块、金属碎片,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能量签名消失了。”陈墨坐在轮椅上,腿上架着探测器,“就像她从未存在过。”
杜云飞裹着绷带走来,递过一份报告:“市民开始出现‘幻肢痛’——感觉芯片还在发烫。医生说这是神经适应综合征。”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医院。所有昏迷的芯片携带者同时苏醒,说的第一句话都是:“她在海里。”然后再度陷入沉睡,脑波显示他们正在共享同一个梦。
光爷的临时实验室里,老人在拆解烧毁的激光装置。“时间晶体…”他指着核心部件上的奇异纹路,“这玩意儿不是武器,是导航器。它把悦丫头送去了某个…接口点。”
“接口点?”周默抓住关键词。
“时间线上的锚点。”光爷调出复杂公式,“旧神不是生物,是跨时空寄生体。它需要宿主在时间流里为它开门。”
深夜,周默潜入封锁区。林悦最后站立的沙滩上,晶体粉末自动聚集成发光的足迹,指向大海。他跟着足迹走入海水,在没胸深度时,手腕上的旧伤突然发光——那里沾过林悦的血。
海水在他面前分开,形成短暂的隧道。尽头是块发光的晶体,里面封存着林悦的影像——但不是现在的她,而是穿着白大褂、更年长的版本。
“周默。”晶体里的林悦开口,“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成功了。我在时间分歧点等你们。”
影像消失前,她背后的实验室标志清晰可见:新视野公司,但标识是未来版本。
第二天,城市分裂开始了。
“净化派”占领市政厅,要求销毁所有芯片相关技术。他们的领袖是杜云飞曾经的部下,现在戴着防芯片头盔演讲:“人类必须保持纯洁!”
另一派自称“连接之子”,在市中心搭建发光帐篷。他们能轻微感知彼此情绪,声称这是“进化馈赠”。领头的是个昏迷苏醒的少女,她能准确说出陌生人失去亲人的日期。
“她在过滤痛苦。”少女指着大海方向,“我们可以选择感受什么。”
陈墨发现更惊人的现象:脱落芯片在自我重组。显微镜下,纳米粒子像蚁群般搭建微小结构——正是海底尖塔的缩影。
“它们在等待信号。”光爷用激光照射芯片碎片,碎片突然投影出星空图,“在指向某个…时间坐标。”
杜云飞带回最高机密文件:各国政府早在三年前就检测到地心信号,所谓“神经芯片计划”其实是应对方案——通过集体意识对抗地心存在。
“但林振华疯了,他想融合而不是对抗。”杜云飞展示文件签名处,“看这个。”
顾问名单上有个名字被涂黑,但签名笔迹与光爷完全一致。
面对质问,光爷终于坦白:“是我建议用芯片计划。但林振华篡改了频率…他想成为神,而不是守护者。”
他调出原始设计图:芯片本该是防火墙,将地心存在隔绝在时间之外。
太平洋突然再次沸腾。不是漩涡,而是某种发光生物组成的巨毯浮上海面——变异的水母群正排列成林悦的面容。
同时所有重组芯片投影出同一幕:林悦站在未来城市的废墟上,背后是扭曲的时空门。
“两个未来。”她的声音通过水母群共振传来,“毁灭或进化。选择在你们。”
画面分裂成双屏:左边是人类互相残杀的血腥战场,右边是人与和谐共存的发光城市。
中央广场上,净化派与连接之子同时跪下,像被无形力量按压。他们额头的疤痕开始发光,形成两个对立的符号。
“她不是在请求。”周默看着大海,“她在测试。”
水母群突然全部自爆,化作发光雨滴落下。被淋倒的人瞬间获得对方阵营的记忆,广场上响起一片混乱的哭笑声。
最新检测显示,太平洋底正在结晶化。某个东西正沿着时间线爬向现在。
光爷锁定了林悦的时空坐标——不在过去未来,而在“可能性的缝隙”。
“要找到她需要锚点。”老人看着周默,“但你可能会失去更多。”
周默拿起重组芯片:“早就失去了。”
杜云飞突然开枪打碎芯片:“不。这次我们一起走。”
他拉开衣领,胸口皮肤下闪着微光——他私自植入了未销毁的芯片。
“总得有人保持连接。”他笑得像赴死的情人,“时间旅行需要电池,对吧?”
光爷的装置启动时,整个城市停电三秒。
恢复供电后,实验室空无一人。只有检测器记录到短暂的时间裂缝,和一句留在频谱上的话:
“守住现在。我们去带回未来。”
太平洋的结晶化暂停了。
但某个更远的深海中,新的光开始脉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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