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光芒散去,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虚浮。
凌夜、林清月、陆明三人出现在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地域。
这里并非坚实的土地,也非无垠的星空。脚下是破碎的、仿佛由无数空间碎片拼接而成的“陆地”,闪烁着不稳定的光泽,踩上去发出琉璃破碎般的细微声响。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旋转的彩色极光,以及更远处那深邃得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能量流,时而灼热如岩浆,时而冰冷似玄冰,更夹杂着稀薄的、仿佛来自不同世界的天地灵气,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神魂不安的“虚无”气息。
“这里就是……万界墟的边缘?”林清月美眸中满是震撼,她感受到自身灵力运转都受到了些许干扰和压制。她下意识地靠近了凌夜一步,素白的手握紧了剑柄。
陆明亦是脸色凝重,他体修的本能让他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仿佛用力过猛就会踏碎脚下的“地面”,坠入未知的虚空。“好混乱的地方,空间之力如此狂暴,木灵族的传送阵果然出现了偏差。”
凌夜稳住因传送和之前消耗而有些翻腾的气血,轮回剑心自然运转,将侵入体内的混乱能量缓缓排斥、转化。他的目光锐利如剑,扫视着这片奇诡的区域。
根据苍玄大长老传递的信息和那幅星空坐标的指引,“万界墟”并非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是诸天万界碰撞、湮灭后形成的巨大废墟带,是世界的坟场,也是机遇的藏匿之所。这里空间错乱,法则不全,危险与机缘并存。
“小心,这里不仅有空间裂缝,还可能存在虚空兽,以及……其他来自不同世界的探索者。”凌夜沉声道,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但在此地受到了极大限制,只能探查到方圆百丈左右。
三人谨慎地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方向前行。脚下的“陆地”崎岖不平,时而需要跃过横亘的、闪烁着空间波动的裂隙。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凌夜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一凝。
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破碎平台上,躺着几具庞大的骸骨。骸骨形状怪异,并非已知的任何生物,骨骼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晶体质地,上面布满了被啃噬的痕迹,残留着微弱的、令人不适的能量波动。
“是虚空兽的骸骨……看这啃噬痕迹,似乎是被更强大的存在猎杀了。”陆明蹲下身检查,面色更加沉重。
林清月指向骸骨旁边一些散落的、闪烁着微光的碎片:“这些是……破碎的法器残片?看来之前有修士在此遭遇不测。”
凌夜俯身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一丝炽热的火属性灵力,但已然灵性大失。“探索此地者,绝非仅有我等。”
危机感在三人心中蔓延。
就在此时,凌夜识海中那幅星空坐标图再次微微闪烁,传递出一股微弱的牵引感,指向这片废墟的更深处。
“这边走。”凌夜毫不犹豫,遵循着内心的指引。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他们看到了悬浮在半空、倒立着的山峰残骸;看到了如同镜面般破碎、映照出扭曲影像的空间断层;甚至有一次,他们险些被一道突然出现的、无声无息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卷入。
若非凌夜灵觉敏锐,提前预警,三人恐怕已然遭劫。
“吼——!”
突然,一声低沉却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咆哮从侧前方传来!
只见那片扭曲的彩色极光中,猛地钻出一头庞然大物!
其形如巨鲸,通体半透明,仿佛由纯粹的虚空能量构成,身体内部流淌着星辰般的光点。但它张开的口器却布满了螺旋状的、闪烁着寒光的利齿,一双巨大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对一切物质和能量的贪婪吞噬欲望!
“虚空噬星兽!”陆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记载于古老典籍中的恐怖生物,以破碎的世界和星辰残骸为食,成年的噬星兽甚至能吞噬小型位面!
眼前这头虽然体型相对“娇小”,但其散发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相当于人族剑宗后期的程度!而且其身为虚空生物,天赋诡异,极难对付。
噬星兽显然将凌夜三人视为了可口的“点心”,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蜿蜒游动,张开吞噬万物的巨口,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
咔嚓!咔嚓!
三人脚下的破碎陆地在这吸力下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碎片被吞入那巨口之中。林清月和陆明顿时感觉身形不稳,体内灵力甚至气血都隐隐要被抽出体外!
“定!”
林清月娇叱一声,冰蓝色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冰莲虚影,试图冻结周围空间,抵御吸力。冰莲与吸力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花瓣寸寸碎裂。
陆明怒吼,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罡气凝聚成一座山岳虚影,死死扎根于地(尽管地也在破碎),双拳轰出,狂暴的拳劲试图撼动噬星兽的能量场,却如同泥牛入海。
这噬星兽的吞噬天赋,远超他们想象!
凌夜眼神冰冷,他并未慌乱。在噬星兽出现的瞬间,他体内的轮回剑元就自发运转,对抗着那诡异的吸力。同时,他感受到识海中那源自星灵文明的火种信念,对这头以星辰为食的怪物,流露出一种天然的敌意。
“你的吞噬,于我轮回之中,亦是资粮!”
凌夜不退反进,脚步在崩碎的地面上猛地一踏,身形如逆流而上的剑鱼,迎着那恐怖的吸力直冲噬星兽!
轮回剑意全面爆发!灰白色的剑光不再仅仅是净化,更带上了容纳、转化、轮转一切的意境。他竟是要主动进入噬星兽的吞噬力场核心!
“凌夜!”林清月惊呼。
“凌兄!”陆明亦是骇然。
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凌夜的身影被那巨口吞噬了进去!
然而,下一刻——
“嗤——!”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剑光,猛然从噬星兽半透明的头部贯穿而出!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千百道剑光如同内部盛开的死亡莲花,由内而外,瞬间撕裂了噬星兽庞大的身躯!
“嗷——!!!”
噬星兽发出了凄厉无比、震荡神魂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膨胀,内部流淌的星辰光点疯狂闪烁、湮灭!
它那纯粹的虚空能量躯体,此刻竟被无数细密的灰白色剑气从内部切割、分解,那蕴含着轮回意境的剑气,霸道地将它的本源能量强行纳入轮回体系,分解、转化!
“轰!!!”
最终,在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中,这头堪比剑宗后期的虚空噬星兽,彻底化作一团精纯而混乱的虚空能量,以及无数闪烁的星尘碎片。
凌夜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他周身缭绕着尚未散去的轮回剑意,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吞噬转化了部分噬星兽的本源,变得更加深邃晦涩了一分。
他摊开手掌,掌心悬浮着一颗鸽卵大小、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的透明晶核——虚空兽核,以及几缕特别凝练、蕴含着微弱星灵波动的光点。
“这兽核能量狂暴,需小心炼化。这些星尘碎片,或许与星灵文明有关。”凌夜将东西收起,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清月和陆明看着凌夜,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们知道凌夜很强,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那可是虚空噬星兽!竟然被他以如此霸道的方式从内部瓦解、击杀!
“你的剑意……似乎又精进了?”林清月感受到凌夜身上那愈发圆融,却又更加危险的轮回意境。
凌夜微微颔首,目光望向废墟深处:“于此地磨砺,与不同规则碰撞,于生死间行走,方能印证吾道。”
刚才那一战,他看似轻松,实则凶险。主动闯入吞噬力场,是以身犯险,以自身为轮回之引,引导噬星兽的吞噬力量反过来瓦解其自身。这不仅需要绝对的自信和对轮回剑意的深刻理解,更需要对时机的精准把握。若非之前在青霖界与蚀源意志交锋,让他的剑心意志再进一步,他也未必敢行此险招。
经此一战,他对轮回剑道的理解更加深刻。轮回,不仅是生死的轮转,亦是能量、物质、乃至空间、规则的转化与循环!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剑道境界,似乎触摸到了某个新的门槛。剑宗之境,在于凝聚剑心,明悟自身剑道。而下一步,或许便是将剑心与自身小世界,乃至与外天地法则更深层次地结合……
“走吧,前方的牵引感更强了。”凌夜压下心中感悟,带头继续前行。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穿越了一片极其不稳定的、如同万花筒般的空间迷宫后,三人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相对稳定的巨大浮空陆块出现在前方。陆块之上,赫然矗立着残破的、风格奇异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并非砖石土木,而像是某种银白色的金属与未知的晶体融合构筑,尽管大多已经倾颓,断裂处闪烁着电火花般的能量逸散,但依旧能看出其曾经辉煌的科技与美学结合的风格。
而在那片建筑群的中心,一座高塔虽然拦腰折断,但其顶端,却依旧悬浮着一颗微弱、却顽强闪烁着的光芒核心!
那光芒核心散发出的波动,与凌夜识海中的星灵坐标,以及他刚刚收集到的星尘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就是那里!”凌夜眼中精光一闪。
这里,显然是一处星灵文明的远古前哨站或者遗迹!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靠近探查之时,数道强横的气息,突然从遗迹的另一侧爆发出来,锁定了他们!
“哼!没想到除了我们‘黑煞盟’,还有别人能找到这处星灵遗迹!”
“识相的,滚开!此地之物,归我们了!”
五道身影显现出来,衣着各异,但个个气息彪悍,眼神凶狠,修为最低也是剑宗初期,为首的一名独眼壮汉,更是达到了剑宗后期巅峰!他们身上缭绕着淡淡的煞气,显然是在这万界墟中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凌夜目光平静地扫过五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挡我道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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