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收敛,凝聚于卦辞月手中——那是一柄造型极其古朴华丽的长柄伞。
伞柄似金非玉,流淌着温润却内蕴磅礴力量的光泽;伞骨收敛未张,却自然散发着令人皮肤刺痛的锋锐之气;闭合的伞面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纯粹的金色,仿佛将世间最炽热的光辉都压缩、熔炼其中,隐隐有玄奥的符文在表面一闪而逝。
此乃他的本源法器——金乌伞!伞在手中,不似防具,更似一柄蓄势待发、渴饮鲜血的绝世凶器。
见到卦辞月竟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代表其真正战力的本源法器,御王黎灰隐藏在阴影下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凝重。
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看似无奈、实则暗藏戒备的姿态,声音依旧试图维持着那令人火大的平静:
“喂喂喂,卦辞月,” 他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缓和,仿佛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我们两个之间……相识已久,何必非要闹到兵戎相见这一步?他们,”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黑洞消失的方向,意指颜爵几人,“颜爵、水王子、庞尊……与你又有多大干系?不过是理念不同的同僚罢了。灵犀阁的存续,世界的平衡,在这些注定消亡的宏大命运面前,何足挂齿?”
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浮云楼隐约的方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现在要去浮云楼找毒夕绯,取回那本该被重新定义、或许能加速看清真相的灵犀之力。别拦我,好吗?这对你而言,并无损失。”
“好你个头!” 卦辞月根本不吃他这套虚伪的说辞,怒火彻底引爆,“谁跟你‘我们’!二五仔混蛋没资格跟我谈交情!”
他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振!
“唰——!!!”
金乌伞应声瞬间撑开!
然而,撑开的并非用于防御的伞面屏障,那原本看似柔韧的伞边缘,在卦辞月狂暴仙力灌注下,竟迸发出如同太阳表面日珥般的刺目炽光,高温扭曲了空气,边缘变得无比薄、无比利,仿佛能切开空间本身!
他单臂猛地一挥,将这把旋转着、燃烧着、切割着一切的“金色太阳”,如同投掷一柄毁灭之轮,狠狠甩向御王黎灰!
“咻——!轰!!”
旋转的金伞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所过之处,连辛灵设下的空间禁锢都泛起剧烈的波纹,仿佛承受不住这极致的光与热!
它的目标明确——直取御王黎灰那隐藏在黑袍下的脖颈!这一击,毫无保留,带着卦辞月的愤怒和对那绝望理论的彻底否定,誓要将其斩落!
御王黎灰帽檐下的瞳孔微微收缩,低声叹息,那叹息中却带着一丝遇到真正麻烦时的认真:“你可真是……执着得麻烦啊,卦辞月。”
他周身暗影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黑袍无风狂舞,“该说,真不愧是……光与热的源头,太阳的化身吗?”
他双手在胸前猛地一合,一个比之前吞噬颜爵等人时更加深邃、更加庞大、引力更加恐怖的黑洞瞬间在他身前成型!
黑洞疯狂旋转,试图将那飞旋而来的金色太阳吞噬、扭曲、碾碎成最基本的光子!
“滋滋滋——轰!!”
金乌伞与黑洞猛烈碰撞!
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相互侵蚀、湮灭!
炽热的光能试图蒸发黑暗,而吞噬一切的暗能则疯狂撕扯着光芒!
刺耳的能量对冲声如同万千鸟雀悲鸣,爆发出的冲击波将四周的碎石断柱再次掀飞!整个灵犀阁主殿都在剧烈震颤!
僵持片刻,金乌伞伞身剧烈一震,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伞面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终究未能彻底突破黑洞的防御。
卦辞月闷哼一声,强行催动仙力,将那被暗能量侵蚀的法器召回手中。
伞身入手微沉,传来一阵反噬的灼痛感。
他持伞而立,微微喘息,金粉色长发有些凌乱,紫眸却依旧死死锁定着御王黎灰,战意不减反增。
御王黎灰看着执拗不退、仿佛要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卦辞月,周身黑洞缓缓缩小,但并未完全消散。
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
“卦辞月,够了。我们这样毫无意义地消耗下去,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浮云楼,黑袍下的身影显得愈发深邃与孤绝,“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
卦辞月周身澎湃的金粉色仙力尚未平息,金乌伞在他手中嗡鸣,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与凛冽的杀意。
他死死盯着御王黎灰,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斗关头,卦辞月脸上那极致愤怒的表情,却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灿烂、甚至堪称明媚的笑容,在他精致的脸上绽开。
可这笑容,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瞳孔深处却冰冷如寒潭。
他用一种近乎吟唱的、带着点亲昵撒娇意味的诡异语调,轻轻开口:
“黎灰哥哥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仿佛在品味这个称呼,“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头最想干的是什么事吗?”
御王黎灰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卦辞月的情绪转变太快、太诡异,就像暴风雨前夕突然的宁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眉头紧紧蹙起,黎灰下意识地顺着这诡异的对话节奏,带着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反问: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