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了工作，他还打算中午抽空回家收拾些必需品。虽然没什么值钱物品，但那台精心组装的电脑必须带走。
急诊科大厅门口，轮椅上的曲筱筱独自等待着。看到何烁立刻挥手：早上好！
何烁环顾四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曲筱筱委屈地嘟着嘴：没人管我，他们都不要我了。
何烁无奈地推起轮椅：这么早来这儿做什么？才早上七点多，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早起。
曲筱筱回头望着他，眼中带着歉意：我是来道歉的。关于昨天我父亲的事，希望你别介意，他就是那种性格。
何烁这才想起昨天的小插曲。
“我没放在心上，况且他说得对。我确实只是个实习医生。”
“打住！”曲筱筱突然提高音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何烁正想查看情况，只见她猛地转身，气鼓鼓地瞪着他，眼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实习生怎么了？在我心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不准你这么说我男神。”
她总觉得何烁在生父亲的气，可何烁真的毫不在意。
何烁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行行行，大 ** ，都听你的。”
好不容易将曲筱筱推回病房，果然，安迪和她父亲都不在，只有护工守在床边。
“抱我上去。”曲筱筱转动轮椅，直勾勾盯着何烁。
“阿姨，麻烦搭把手。”何烁想找人帮忙更稳妥。
曲筱筱立刻扭头对护工说：“您别动，我就要他抱。”
“不抱我就不上床了。”
这耍赖的功夫简直……
何烁只好认输，扶她站起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轻松将她抱到床上。她身形娇小，体重轻得像片羽毛。
得逞的曲筱筱笑靥如花，趁何烁俯身时突然“啾”地亲在他脸上。护工连忙别过脸去。
何烁瞬间僵住。
“怎么？舍不得松手呀？”曲筱筱眨着大眼睛，满脸无辜。
何烁触电般松开她：“你……”
“我怎么了？”她指尖卷着衣带，憋笑憋得肩膀直颤。
“呼——”何烁深吸一口气，彻底败给这个小魔头，“我得去查房，你好好休息。”
“哎，再陪陪我嘛！何医生？何烁——”
望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曲筱筱在床上滚来滚去，回味着偷袭成功的甜蜜。
查房结束后，何烁正跟着队伍往外走，突然被叫住。
“何烁，来我办公室。”何建华回头说道。
“好的主任。”他快步跟了上去。
何烁随何建华走进主任办公室，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静候何建华开口。
何建华递来一杯温水，昨晚的事，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昨晚？何烁略作思索，是接生那件事？
何建华颔首，在他身旁坐下。你清楚昨晚的情况有多危险吗？稍有差池就可能一尸两命。
虽然语气带着责备，但何建华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分明透着对何烁处置的赞许。
何烁当然明白其中的凶险，正因如此，他更确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当时如果因为害怕失误而退缩，那对母子才真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了。
听完这番话，何建华久久凝视着他，沉默不语。
良久，才开口道：知道吗？从昨晚起，你才真正像个急诊科医生。
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但急诊医生更需要的是胆识和决断。
我们面对的往往是突发性、高风险的急救状况。
每一秒都在和死神赛跑。
容不得半点犹豫和畏惧，第一时间施救是我们的本能反应。
你昨晚的表现我很满意。从今往后，你可以参与所有抢救了。
真的？何烁半信半疑，此前他只能在外围观摩。
何建华只是笑而不答。
急诊大厅。
一辆转院救护车呼啸而至。
吴靓早已通知到位，何建华带着何烁匆匆赶来——这次他只带了何烁一人。
患者情况？何建华边问边协助转运。
救护车上除了病人，还有位三十岁上下的女性家属。
七十四岁男性，酒后突发心绞痛。车上已做心电图。随车医生递过检查单。
何烁接过心电图收好，看向何建华。
几号抢救床？何建华目光转向吴靓。
五床。吴靓应道，同时协助转运。何烁也立即上前帮忙。
抢救室五床。
转移病床！何建华对何烁示意，一起。
三、二、一。
转移完成。
何建取出听诊器，掀开老人的衣襟开始检查。
大清早就喝酒？
何烁，把救护车上的心电图报告给我。
何烁立即递上手中的检查单。
心电图显示正常。何建快速扫了一眼报告。
病人痛苦不堪却显示正常，这本身就是异常。
血压值？何建再次确认心电图后转向吴靓。
120\/80mmhg。
爸！您坚持住！家属看着痛苦挣扎的老人，焦急地催促：医生快想办法！
何建结束听诊后指示：先缓解心绞痛。给氧，阿司匹林300毫克咀嚼服用。
准备急救药物，必要时静脉给药。复查心肌酶和心电图。
何烁正要执行，却被家属拦住：
刚才不是说心电图正常吗？为什么还要做？
何建解释道：车上检查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心脏病情瞬息万变。
初步判断可能是心肌梗塞。
心梗？！家属瞬间面无血色，爸！您别吓我！
护士正要请家属离开，监护仪突然报警。
滴滴滴——！
吴靓立即报告：血压骤降至74\/40，心率150。
何烁递上新心电图：主任请看。
这次检查显示：心脏前壁陈旧性心梗，传导阻滞伴St段持续抬高。
看到这份符合病情的报告，何建立即调整方案：
下壁心梗，停止使用急救药物。
吴靓举起针剂：还没给药。
何建转向家属：来医院前用过什么药？
药？对了...在车上疼得厉害时吃了两片急救药。
“怎么回事？”何烁惊讶地望着病人家属，“还没到医院就擅自用药？随车医生没制止你们吗？”
家属低着头，“医生没注意到，确实提醒过不能乱吃药……但我爸疼得太厉害，我实在不忍心……”
说白了，就是对医护人员缺乏信任。
“简直胡来！”何建华迅速抓起听诊器，再次检查患者心音。“加大多巴胺剂量，每小时五毫升静脉泵注，阿替普酶维持原方案。”
吴靓立即复述医嘱：“多巴胺每小时五毫升泵注，继续使用阿替普酶。”
然而药物根本赶不上病情恶化的速度。
“室颤！”何烁盯着监护仪喊道。
“准备除颤，调至两百焦耳。”
何烁飞奔去推除颤仪，护士利落地开机充电。
“能量准备完毕！”
何建华握持电极板，“所有人退开！”
“砰！”电流冲击下，患者躯体剧烈弹起。
“血压110\/70。”何烁紧盯着监护仪数据。
“又掉了！”
“再次除颤，两百焦耳！”何建华将设备递回充电。
“充电完成！”
“清场！”
第二次电击后，血压依旧持续走低。
“50\/30，心跳停止！”何烁转向何建华，“换我来做胸外按压。”
昨夜刚获得的心肺复苏专精技能，此刻正好施展。何建华默许了交接——这本就是急诊医生的基本功。他打算待会儿再替换何烁。
“爸！您睁开眼！”家属突然拽住何建华的衣角哭喊，“不是说只是心绞痛吗？心电图不是没问题吗？怎么突然就......”
何建华果断拉开家属，避免干扰抢救：“救护车上心电图确实正常，单纯心绞痛可以用**油。但心梗患者严禁服用！”
他举起刚出的检查单：“您父亲是左心室下壁心梗，用药会导致血压骤降、心率减缓。更何况——”
“他清晨还饮过酒。即便健康人酒后服药都危险，你们怎能让老人一早饮酒？”
家属顿时哑口无言。
“刘雯，请家属先到外面等候，不要干扰抢救工作。家属请配合。”他快步走向何烁，准备接替胸外按压。
刘雯立即放下输液瓶，上前拦住家属。
“请家属理解，医生需要集中精力抢救。请保持冷静，在外等候。”
抢救室内，何烁双手持续按压患者胸口，节奏逐渐发生变化。
“换我来吧，你需要休息。”何建华注意到何烁按压频率不稳，以为他体力不支。
“快了，就快好了，坚持住，大爷！”何烁咬紧牙关，手上力道丝毫未减。
“何烁……”何建华担心他因初次参与抢救而过度紧张，正想上前替换。
突然，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停止了。
“嘀！嘀！嘀！”
“心跳恢复了。”吴靓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何烁仅用不到五分钟的心肺复苏，竟真的将患者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何烁松开手，大口喘息着甩动发酸的手臂。
“没事了。”他低声说道，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庆幸结果。
只差一点，这条生命就会消逝。若非昨夜获得神级心肺复苏术，此刻躺在这里的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幸好他精准捕捉到心脏跳动的微妙律动。第一次与死神正面交锋，竟真能虎口夺命。
“继续保持监测，特别注意家属擅自喂药的情况。”何建华拍拍他的肩，示意交接完成。
看似镇定的何建华，全程同样绷紧神经。只是多年急诊经验让他完美隐藏了情绪——越是危急时刻，医生越要成为定海神针。
午后一点三十分。
何烁瘫坐在办公室转椅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上午接连参与两场抢救：心梗患者刚脱险，另一台术后并发症急救又接力展开，此刻患者正由何建华联合心外团队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