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抵达青丘见狐帝，被要求通过试炼
阿牙提及“黑虎族”时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群总在自家院墙外刨土的恶犬，既厌烦，又无可奈何。
顾盼的脚步未停，只是目光在那片如梦似幻的“迷仙林”上多停留了一瞬。
这片森林与她之前所见的任何景象都不同。此处的树木并非寻常的绿，而是通体散发着柔和的月白色光晕，树冠如华盖，枝叶间垂下长长的、如同柳絮般的光丝。地面上没有苔藓，铺满了一种会随着脚步起落而明灭的奇异菌类。空气中，除了浓郁的生机，还飘荡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花蜜与檀香混合的甜香，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这林子里的树叫‘月华木’，花叫‘歌吟花’。”阿牙见顾盼似乎对这片森林很感兴趣，难得主动开口解释，只是声音依旧有些生硬，“都是我们青丘独有的。外人第一次进来，很容易被这景象迷惑，在林子里绕圈子走到死都出不去。”
他说这话时，偷偷瞥了一眼顾盼的侧脸。月华木的光晕映在她脸上，让她本就清冷的容颜更添了几分不似尘世的疏离感。阿牙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嘟囔道：“不过你……你应该不会。”
他想起了那片瞬间凝结的冰霜，和那头被吸成干尸的血牙兽头领。这个女人，怕是比这迷仙林本身还要危险百倍。
鳞三依旧沉默地走在另一侧，他那双蛇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像一个尽忠职守的护卫。只是他与顾盼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远离，也绝不靠近。
三人穿行在发光的森林中，脚下的菌类随着他们的步伐，如同一条流动的星河。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林间小径上，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两个赤裸着上身，仅在腰间围着兽皮裙的壮汉。他们比寻常人高出两个头，浑身肌肉虬结，皮肤上布满黑黄相间的虎纹，连脸上都有几道。一股凶悍暴戾的妖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与这片静谧祥和的迷仙林格格不入。
黑虎族。
“哟，这不是青丘的看门狗吗？”左边那个额头上纹着一个“王”字的虎族壮汉开口了，声音如同破锣，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目光在阿牙和鳞三身上扫过，充满了挑衅，“又带着什么迷路的小羊羔，要去见你们那娘们唧唧的狐帝？”
阿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握着骨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黑风，管好你的臭嘴！这里是青丘的领地，不是你们黑风山的垃圾场！”
名叫黑风的虎族壮汉浑不在意，他的目光越过阿牙，落在了顾盼身上，眼中淫邪的光芒一闪而过。“嘿，这次的小羊羔还是个人族？瞧这细皮嫩肉的，闻着就香。喂，小狐狸，把这人族妞儿留下，给咱们兄弟俩开开荤，今天就放你们过去，怎么样？”
“你找死！”阿牙怒吼一声，金丹一层的妖力勃发，就要冲上去。
“等等。”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制止了阿牙的冲动。
顾盼从两人身后缓缓走出，站到了最前面。她没有看那两个虎族壮汉，而是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棵月华木上垂下的光丝，仿佛那东西比眼前两个活生生的妖修更有趣。
她这般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黑风和另一个虎族壮汉。
“臭娘们，你……”
黑风的话刚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顾盼终于将目光从光丝上移开，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淡漠，没有任何情绪。就像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寒月，俯瞰着地上的蝼蚁。没有杀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的冰冷。
黑风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面对天敌般的恐惧，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无数妖兽的残骸，而这个女人，就站在那尸山之巅。
这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他旁边的同伴同样面色煞白，腿肚子都在打颤。他们横行霸道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动弹不得的人。
“滚。”
顾盼只说了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两个虎族壮汉的脑海中炸响。
两人如蒙大赦，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屁滚尿流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旁边的密林，转眼就没了踪影。
阿牙举着骨刀，愣在原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这就……完了？
他准备好的一场恶战，甚至都做好了受伤的准备，结果对方就这么被一个字吓跑了？
他看向顾盼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困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崇拜。
原来，强大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不用动手。
“走吧。”顾盼仿佛只是驱赶了两只苍蝇，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继续向前走去。
阿牙和鳞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他们默默地跟上，再不敢有丝毫怠慢。
穿过迷仙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城池，出现在平原的尽头。
那城池依山而建，没有高大冰冷的城墙，而是由无数棵更为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活体巨树交错盘结而成。无数宫殿楼阁，就建造在这些巨树的枝干与平台之上，白玉为阶，灵木为梁，飞檐斗拱，精美绝伦。
一道道由灵力汇聚而成的瀑布，从高处的枝干上垂落，在半空中化作虹桥，连接着不同的区域。无数身着华美衣袍的狐族在虹桥与宫殿间穿行，有的身后拖着一条蓬松的尾巴，有的则有两条、三条。
这里，就是妖界的核心，青丘之国。
阿牙和鳞三带着顾盼，通过一道由藤蔓编织的巨大拱门，进入了城内。一路上，无数好奇、警惕、排斥的目光，都落在了顾盼这个唯一的人族身上。
“人族？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巡逻队带回来的，难道是奸细？”
“看她的气息，还是个金丹修士，不简单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或许是碍于阿牙和鳞三的存在，并没有谁上前来找麻烦。
两人领着顾盼，一路向上，最终来到了一座悬浮于最高处的、最为宏伟的宫殿前。
“狐帝陛下就在里面。”阿牙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敬畏，他对着守卫宫殿的两位身后长着四条尾巴的狐族卫兵行了一礼，“边境巡逻队阿牙、鳞三，奉命带人界贵客顾盼，前来觐见。”
那两名卫兵的目光在顾盼身上停留了片刻，其中一人点了点头，转身进入殿内通报。
片刻后，卫兵走出，对着三人道：“陛下有旨，宣。”
踏入大殿，一股磅礴而温润的威压扑面而来。这威压不像山岳般沉重，却如渊海般深邃，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仿佛自身的每一个念头，都在这威压的洞察之下。
大殿空旷而高远，穹顶是透明的晶石，可以看到外面三轮皎洁的月亮。殿内没有俗世的金碧辉煌，只有一根根由灵木雕琢而成的巨大立柱，支撑着整座殿堂。
大殿尽头的高台上，设有一张由整块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面容俊美儒雅，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像个温和的学者，而非执掌一界的帝王。
但顾盼能感觉到，那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元婴一层。
这便是青丘的统治者，狐帝。
“边境巡逻队，参见陛下！”阿牙和鳞三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顾盼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对着王座上的狐帝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起来吧。”狐帝的声音温和醇厚，如同玉石相击，“你们在边境的所为，白月已经通过灵讯告知于我。辛苦了。”
他的目光越过跪着的两人，落在了顾盼身上。
在那目光注视下，顾盼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从灵根到神魂，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她心中一凛，噬灵古戒微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一股古老而晦涩的力量流转全身，隔绝了那探究的视线。
“咦？”狐帝发出一声轻咦，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他收回了那审视的目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你就是顾盼？”
“是。”
“白月说，你在雾隐秘境救过她，与她并肩作战，是她认可的朋友。”狐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她将自己的亲令赠予你，便是给了你踏足青丘的资格。按理说，你便是我们青丘的贵客。”
阿牙和鳞三闻言，都松了口气。
然而，狐帝话锋一转：“但是，你毕竟是人族。而你的身上，除了人族的气息，似乎还沾染了些别的东西……一种，连我都觉得有些心悸的、古老的吞噬之力。”
阿牙和鳞三的脸色瞬间又变了。
顾盼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这狐帝竟如此敏锐，隔着古戒的遮掩，都能察觉到噬灵口的存在。
“青丘，不欢迎来历不明的力量。”狐帝的眼神依旧温和，但那温和之下，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了青丘，也为了你自己，我需要你证明，你对青丘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看着顾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青丘自古便有一项试炼，用以考验外来者的心性与实力。此试炼名为‘九尾试炼’，共分三关。”
“只要你能通过这三关，我便承认你是白月的朋友，是青丘的贵客。届时，整个青丘，除了禁地，你皆可去得。我也会亲自为你解答，关于那枚‘灵根碎片’的下落。”
“若你通不过，或者不愿参加……”狐帝的笑意敛去，一股属于元婴修士的恐怖威压，如天河倒灌，轰然降临，“那便请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阿牙和鳞三在这股威压下，连头都抬不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唯有顾盼，在那如海啸般的威压中，身形依旧笔直，如同一杆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的标枪。
九尾试炼。
这便是他给的下马威，也是他设下的门槛。
顾盼的嘴角，反而向上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有规则，总比没规则好。只要有规则，她就能利用规则。
“我接受。”她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狐帝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他收回威压，大殿内的气氛重新恢复了正常。
“很好。”他点了点头，“九尾试炼，考验的是幻、速、战三项。既然你同意，那现在，便开始第一关吧。”
他话音刚落，大殿中央的地面上，无数符文亮起，光芒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
“第一关，幻心试炼。”
狐帝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带着一丝玩味。
“我狐族以幻术闻名三界，这第一关，不要求你与谁战斗，只要求你在半个时辰内，模仿出我青丘的一门基础幻术。”
说罢，他对着法阵，随意地屈指一弹。
一道白光射入法阵之中。下一刻，整个大殿的景象骤然变幻。
雕梁画栋的宫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海。天空是暗红色的，下着滚烫的火雨，空气中充满了硫磺与焦糊的气味。
这幻境真实得可怕，连那灼人的热浪，都仿佛能将人的皮肤烤焦。
“此术名为‘红莲业火’，是我狐族弟子入门必学的基础幻术。”
狐帝的声音在火海中回响。
“现在，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