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秦远炼成抗魔丹，顾盼准备闯魔界
京城丹药坊市，一如既往地人声鼎沸。
与寻常集市不同，这里的空气中飘荡的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一种混杂着上百种草药、矿石与灵液的独特味道。有初入道途的年轻修士，正为了一株百年的黄精草与摊主争得面红耳赤；也有衣着华贵的管事，在保镖的簇拥下，径直走入最大那几家丹阁的雅间。
顾盼一袭青衣，混在熙攘的人群中，像一滴汇入溪流的水珠，毫不起眼。她绕过几家挂着“灵丹妙药，包治百病”招牌的店铺，径直走向坊市最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里有一家店，没有招牌，门脸破旧，门板都缺了一角，看起来像是常年无人打理的杂货铺。大部分修士路过此地，都会下意识地绕开，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顾盼却熟门熟路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一股更为浓烈、甚至有些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金属烧灼后的焦糊气。店铺内光线昏暗，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和半成品的药材，唯一的亮光，来自店铺最里侧，那里有一扇通往后院的门，门缝里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火光。
“秦远。”顾盼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后院传来的“噼啪”声。
“别吵！正到关键时候！”后院传来一个极为不耐烦的吼声，“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等着！要是这炉‘清心丹’炸了，我把你绑在丹炉上当柴烧！”
顾盼也不恼，自顾自地找了张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耐心地等待着。
她知道秦远的脾气。这位在京城丹修界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炼丹狂人。他不在乎名利，不在乎修为，毕生所求，就是炼制出各种古籍上记载的、或是他自己臆想出的稀奇古怪的丹药。
大概一炷香后，后院的火光猛地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奶奶的，火候又过了一分！这‘紫河车’的药性就是个婊子，说变脸就变脸……”
一个头发乱糟糟如鸟窝、脸上沾着几块黑灰、衣袍上还烧了几个洞的男人，从后院走了出来。他看到坐在那里的顾盼，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又是你这个瘟神。说吧，这次又带了什么要命的玩意儿来折腾我？”秦远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拿起桌上冰凉的茶壶，对着壶嘴就灌了一大口。
顾盼也不废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推了过去。
“你要的东西。”
秦远漫不经心地接过玉盒，随手打开。当他看清里面那朵静静躺着的、花瓣漆黑如墨、中心却闪烁着星辰般光点的花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咕咚。”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刚才还满是嫌弃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想要去触碰那花瓣，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生怕自己的俗气玷污了它。
“魔……魔晶花？”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真的是魔晶花！而且是刚采摘下来不久，花蕊的魔气还未完全逸散……天哪，你……你是从哪个魔头的祖坟里把它刨出来的？”
“黑森林。”顾盼言简意赅。
秦远的表情瞬间从狂喜变成了惊恐，他看顾盼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你一个人去了黑森林？还活着回来了？你顺便把那头守着花的墨麟兽给宰了？”
“没宰，打跑了而已。”顾盼淡淡道。
秦远倒吸一口凉气。打跑四阶妖兽？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筑基期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骂她是瘟神，骂得实在是太轻了。这哪里是瘟神，这分明是索命的阎王。
他不敢再多问，将玉盒视若珍宝地合上，紧紧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顾盼：“东西我收到了。说吧，你要我炼什么？事先声明，这玩意儿邪性得很，炼制难度比我刚才那炉‘清心丹’高一百倍！失败率极高，炸炉都是小事，搞不好连我这条小命都得搭进去。价格，得另算！”
“抗魔丹。”顾盼说出这三个字。
秦远的脸色又是一变，这次是凝重。“果然是它。”他喃喃道，“古籍有载，抗魔丹，以至纯魔物之华为引，辅以三十六种至阳至刚之药材，以地火熔炼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方可成丹。成丹之后，可于短时间内，在修士经脉内形成一道‘灵力罡膜’，隔绝魔气侵蚀。是闯荡魔界的不二之选……但，也只是理论上。”
他抬起头，严肃地看着顾盼：“这种丹药，自上古之后，就再也无人炼制成功过。因为魔晶花早已绝迹，更因为炼制过程凶险万分。魔晶花内的魔气精纯无比，一旦在丹炉中失控，会瞬间污染所有辅药，整炉丹药都会变成一炉剧毒。你确定要炼？”
“我需要它。”顾盼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她那双平静却坚决的眼睛，秦远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将怀里的玉盒放在桌上。
“罢了罢了，谁让我当初欠你一个人情。”他站起身，在乱糟糟的店铺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三十六种辅药，‘九阳草’、‘天罡石’、‘赤炎果’……我这里倒还齐全。就是这丹炉……我这尊‘玄铁炉’，怕是承受不住魔气的冲击。”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顾盼：“炼丹可以，但你得给我护法。而且，不是在旁边看着那么简单。”
“要我做什么？”
“控火！”秦远指了指后院，“炼制抗魔丹，不能用寻常地火，必须用蕴含至阳灵力的‘离火’。我的火灵根品阶不够，催生的离火不够精纯。你是冰灵根，与火相克，但你的灵力精纯度远在我之上。我需要你以自身灵力，逆转寒气，催生出最精纯的‘玄冰离火’，作为主火。我则从旁辅助，控制药材融合。这叫‘冰火同炉’，是丹道里的一种险招。敢不敢玩？”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
顾盼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家伙和自己，或许是同一类人。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疯子。
她点了点头：“可以。”
秦远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神丹出世的景象。他立刻行动起来，从店铺各个角落的箱子和柜子里，翻找出一样样灵光闪闪的药材。顾盼则跟着他，走进了那个烟火缭绕的后院。
后院中央，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玄黑色丹炉，炉身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显然不是凡品。
“开始吧！”秦远将所有药材分门别类地摆放好，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顾盼依言，走到丹炉的另一侧，盘膝坐下。她闭上双眼，丹田内的冰灵根开始缓缓运转。精纯的寒气从她掌心溢出，却并未散开，而是在她的控制下，不断压缩、凝练。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灵力控制力的过程。冰为至阴，火为至阳，要将冰灵力转化为火焰，无异于逆转乾坤。
丝丝白气从顾盼头顶升起，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随着她灵力的催动，她掌心那团寒气，中心处竟然真的开始出现了一点幽蓝色的光点。那光点越来越亮，最终“轰”的一声，燃起一朵幽蓝色的火焰。
这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散发着冻结神魂的极寒。
“好！就是它！玄冰离火！”秦远大喜过望，大吼一声，“入炉！”
顾盼依言，将那朵幽蓝色的火焰推入丹炉底部。丹炉内壁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但炉内的温度，却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急剧升高。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两人几乎没有合眼。
秦远全神贯注地按照丹方顺序，将一样样辅药投入炉中。每投入一样，他都要大声报出药名和所需的火候变化。而顾盼则像一台最精准的机器，完美地控制着玄冰离火的强弱与温度。
整个过程，险象环生。好几次，丹炉都因为药力冲突而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投入主药“魔晶花”的瞬间。
当那朵漆黑的花朵落入丹炉，一股远比夜渊的魔气更加精纯、更加狂暴的黑暗能量，轰然爆发！幽蓝色的玄冰离火，在这股力量面前，竟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不好！魔气失控了！”秦远脸色煞白，大吼道，“快！压住它！不然我们都得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盼猛地睁开双眼。她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一个黑洞在旋转。她没有加大灵力输出，反而做出了一个让秦远亡魂皆冒的举动。
她分出了一缕神识，探入了丹炉之中！
那缕神识，竟主动迎上了那股狂暴的魔气。紧接着，一股微不可查、却又霸道无比的吞噬之力，从她的神识中散发开来。
狂暴的魔气，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的野兽，瞬间温顺了下来。它不再冲击丹炉，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开始主动与那些辅药的药液融合。
丹炉的震动，平息了。
秦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感觉自己的炼丹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还能这么玩？
又是整整一天一夜过去。当最后一丝药力被完全融合，丹炉内所有的光芒都收敛于一点。
一股奇异的丹香，从丹炉的缝隙中飘散出来。这香味既有草木的清香，又带着一丝幽冷的魔气，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却又心生警惕。
“成了……”秦远虚脱般地瘫坐在地，喃喃自语。
顾盼也收回了灵力，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秦远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双手，打出一道收丹诀。
“嗡——”
炉盖开启，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有银色纹路缓缓流转的丹药，从炉中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三枚！竟然成了三枚！”秦远激动得热泪盈眶，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
顾盼抬手一招，将三枚丹药收入手中。丹药入手冰凉，那股奇异的能量在她掌心流转，让她感觉自己的灵力都活跃了几分。
她取出一枚，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中带着霸道的力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顾盼立刻运转功法，引导那股药力流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外壁，正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无比的无形薄膜。
成了。
她睁开眼，将一枚丹药扔给秦远：“这是你的报酬。”
秦远手忙脚乱地接住，如获至宝。
顾盼收起剩下的一枚，正准备向秦远告辞，神色却忽然一动。
她抬起手，只见一缕比墨更黑的烟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正盘旋着，凝聚成一行小字。
那字体，她无比熟悉。
“三日后，子时。裂隙之心，待君。”
字迹只存在了短短三息，便化作青烟，消散无踪。
顾盼站在原地，握紧了手中最后一枚抗魔丹。
夜渊的消息，到了。
前往魔界的路，已经为她铺开。是通往真相的阶梯，还是通往更深地狱的请柬？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