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裂隙内遇魔界生物，联手夜渊退敌
那“沙沙”声并非从一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块岩石的阴影里，从头顶裂隙的缝隙中，从脚下地面的尘埃里，无处不在。
声音细密，却不嘈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秩序感，仿佛潮水漫过沙滩，又像是无数蚕虫在啃食桑叶。
顾盼刚刚平复的灵力瞬间提至顶点，她背靠着身后的石壁，警惕地环视着这片深沉的黑暗。她的目力在筑基之后已远超凡人，可在这魔气浓郁之地，视线所及也不过三五丈，再远处便是化不开的浓墨。
夜渊依旧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仿佛那越来越近的诡异声响，不过是山间寻常的风声。
“鱼饵，总要比鱼先下水。”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紧张，“你现在的灵力波动，对它们来说，就像是黑夜里的篝火，鲜美，诱人。”
顾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恶意正从四面八方将他们锁定。那并非单纯的杀意，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饥饿感。
来了！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顾盼左侧的阴影中扑出，快如闪电。那东西没有实体，像是一团被扭曲拉长的影子，只有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闪烁，是它的眼睛。
魔影虫！
顾盼脑海中瞬间闪过古籍上的记载。这是一种诞生于魔气与怨念交汇之地的奇异生物，介于虚实之间，没有固定形态，最喜吸食修士的灵力与神魂。
她反应极快，不退反进，并指如剑，指尖金芒一闪，一道凝练的庚金剑气便已斩出。
嗤！
剑气精准地劈中了那团黑影，却像是斩入了空处，只带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那魔影虫的身形只是晃动了一下，便穿透了剑气，继续朝她扑来。
与此同时，顾盼感到自己护体的灵力罩上，像是被附上了一块冰冷的海绵，灵力正在以一个微小但持续的速度被抽走。
物理攻击无效？
念头刚起，第二只，第三只魔影虫也从不同的方向扑了上来。它们行动时无声无息，只有在发动攻击的瞬间，才会显露出那团模糊的影子。
顾盼眉头紧锁，身形一转，左手掐诀，一团赤红的火焰在她掌心升腾而起。
“去！”
火球呼啸而出，带着灼热的气浪，砸向其中一只魔影虫。这一次，效果显着。
“吱——”
一声刺耳的尖啸从那团黑影中发出，被火焰沾染的部分剧烈地扭曲、蒸发，化作缕缕黑烟。但火球穿过后，那只魔影虫虽然缩小了一圈，却并未被彻底消灭，反而被激起了凶性，猩红的眼眸变得更加狂躁。
而更多的“沙沙”声已经近在咫尺。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接二连三地亮起，密密麻麻，如同夏夜的繁星，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
成百上千只魔影虫，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啧。”夜渊终于发出一点声响，似乎有些不耐烦，“用灵力去烧它们，就像用肉包子去砸狗。它们是开心了，你呢？”
顾盼心中一动。夜渊的话点醒了她。这些魔影虫以灵力为食，她的法术，无论是金系还是火系，其本质都是灵力的运用。用灵力去攻击它们，固然能造成伤害，但逸散的能量也成了它们的美食，消耗远大于收益。
在这魔气浓郁、灵气稀薄的地方，跟它们打消耗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她思索对策的瞬间，虫群动了。它们不再是零星的试探，而是化作一股黑色的浪潮，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顾盼脸色微变，正要催动古戒之力，身旁的夜渊却抬起了一只手。
他没有结印，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对着那汹涌而来的虫潮，轻轻张开了五指。
一股与周围环境同源，却又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魔气，从他掌心弥漫开来。这股魔气并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死寂的意味，像是一片无声扩散的领域。
那些悍不畏死扑上来的魔影虫，在接触到这片领域的瞬间，像是被泼了浓酸的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作最原始的魔气，被夜渊的领域吸收、同化。
仅仅一个呼吸，顾盼身前那片扇形的区域，便被清出了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
夜渊收回手，侧头看向她，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看明白了？对付狗，要用打狗棒，而不是给它扔骨头。”
顾盼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对魔气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他能轻易地区分、剥离魔影虫的意志，只留下纯粹的能量。
而她，虽然也能吞噬魔气，却还停留在囫囵吞枣的阶段。
“你的那张‘嘴’，不只是能吃灵根。”夜渊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慢悠悠地说道，“它什么都吃。这些小东西，虽然单个没什么嚼头，但胜在量大。对你来说，是上好的补品。”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竟是主动冲入了另一侧的虫群之中。
他如同一尊行走在人间的魔神，所过之处，魔气翻涌，那些让修士头疼不已的魔影虫，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泡沫，成片成片地消融。但他并没有将所有虫子都赶尽杀绝，他的行动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牧人，用魔气驱赶着“羊群”，将那些被他冲散、惊慌失措的魔影虫，有意无意地朝顾盼的方向驱赶。
他这是……在喂食？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顾盼心中一闪而过。
看着那些被夜渊驱赶过来、依旧悍不畏死扑向自己的魔影虫，顾盼眼中的犹豫被一抹决然取代。
她不再试图用灵力法术去攻击。她伸出右手，丹田内的噬灵口疯狂运转。她的掌心，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一只离得最近的魔影虫扑了上来，顾盼不闪不避，任由它贴上自己的手臂。
冰冷的触感传来，灵力开始被抽取。但这一次，顾盼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主动放开了一丝灵力，作为诱饵。
那魔影虫似乎从未尝过如此“配合”的食物，本能地加大了吸力。而就在它与顾盼的手臂连接最紧密的瞬间，顾盼掌心的漩涡，轰然爆发！
一股比魔影虫的吸力霸道百倍的吞噬之力，倒卷而回！
“吱？！”
那只魔影虫发出一声带着惊疑的短促尖叫。它惊恐地发现，自己非但没能吸到灵力，反而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抽出。
在顾盼的“视界”里，她能清晰地看到，在那团虚幻的黑影中心，有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幽光的黑色晶体。那便是魔影虫的核心，是它所有力量与意志的凝聚。
噬灵口的目标，正是它！
那颗魔核被硬生生从魔影虫体内拽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顾盼的掌心。
失去了核心的魔影虫，那团虚幻的影子瞬间失去了支撑，如同一阵青烟，溃散在空气中。
一股精纯却又带着混乱意志的能量，顺着经脉涌入顾被的丹田。这股能量远不如之前吞噬的灵根之力那般磅礴，却胜在数量庞大，而且……与此地的魔气环境完美契合。
顾盼立刻分出心神，一边在识海中碾碎那股能量附带的残暴意志，一边引导着那股纯粹的能量补充着自己的消耗。
成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她不再被动防御，身形一闪，主动迎向了那些被夜渊驱赶过来的魔影虫。
她的战斗方式变得简单而粗暴。不再有绚烂的法术，不再有灵力的光华。她只是不断地闪避、靠近，然后伸出手，用最直接的方式，将一只只魔影虫的核心强行抽出、吞噬。
一时间，裂隙深处上演了诡异的一幕。
夜渊如闲庭信步，大开大合，用精纯的魔气将虫群冲得七零八落，像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屠杀。
而顾盼则像一个最高效的收割者，跟在他身后，精准地“捡拾”着那些被他打散的“战利品”。她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只魔影虫溃散，都有一颗魔核被吞噬。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配合却越来越默契。
夜渊会刻意留下一小股最强壮的魔影虫，将它们逼到顾盼面前。而顾盼也总能在他即将被虫潮合围的前一刻，从侧翼撕开一道口子，为他分担压力。
她体内的能量在飞速地补充、积累。刚刚突破到筑基四层的境界，在这源源不断的“补品”滋养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稳固下来，甚至隐隐有向着更高层次攀升的迹象。
吞噬带来的快感，力量不断增长的满足感，让她几乎沉醉其中。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亮，嘴角甚至噙着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而妖冶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只魔影虫的核心被顾盼吞入掌心，那恼人的“沙沙”声终于彻底消失了。
裂隙深处，重归死寂。
地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那是顾盼之前用火球术砸出来的。空气中，弥漫着魔核被吞噬后残留的能量余烬，以及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顾盼站在原地，闭着眼，细细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这一次吞噬了不下数百颗魔核，虽然能量驳杂，需要时间炼化，但带给她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她感觉自己对魔气的抗性，以及操控能力，都有了微不可查的提升。
“感觉如何？”夜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顾盼睁开眼，看向他，点了点头：“多谢。”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听你道谢的。”夜渊走到她面前，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落在她的丹田位置，“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家伙，还在下面。”
顾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裂隙更深处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正想问“大家伙”是什么，丹田内的噬灵口，在消化完最后一颗魔核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
那不是饥饿，也不是满足，而是一种……共鸣。
仿佛在极深、极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与它同出一源，正在隐隐地呼唤着它。
顾盼心神一凛，猛地抬头。
她的感知顺着那丝微弱的共鸣无限延伸，穿透了层层魔气，越过嶙-峋的岩壁，最终，锁定在了下方千丈之外的某处。
那里，似乎藏着一个东西。
夜渊察觉到了她神情的变化，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尝到甜头，还想吃？”
顾盼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眉头紧蹙。
那东西给她的感觉，与魔影虫完全不同。它没有生命，却蕴含着一股比虫群加起来还要磅礴、还要古老的力量。
那不是生物，更像是一件……死物。
“下面，”顾盼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夜渊面具下的嘴角，无声地勾起。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哦？”他故作惊讶地反问，“你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