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敖烬提前察觉，龙气净化噬魂粉
“小魔头，这炉子里……有股让人恶心的臭味。”
敖烬的声音在叶染的识海中响起时，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慵懒。对他而言，世间万物的气息，都如同一首交响乐，有高昂，有低沉，有和谐，亦有刺耳。而此刻，从那座玄火炉中传来的，就是一道尖锐、污浊、足以划破整支乐曲的杂音。
这股“臭味”，并非凡人嗅觉能捕捉到的气味，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污秽感。它阴冷，粘稠，像一条潜伏在阴沟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吐着信子，带着侵蚀与毁灭的本性。
叶染脚步未停，神色如常地跟着赵鹤走到丹炉前，心中却回了一句：“哦？有多臭？”
“比一万只没洗澡的猪妖关在一起发酵了三千年还臭。”敖烬的形容简单粗暴，充满了龙族式的鄙夷，“是一种针对神魂的阴损玩意儿。很低级，但对你现在这副破烂身板，足够致命。”
叶染的目光落在玄火炉古朴的炉身上，指尖轻轻划过上面雕刻的繁复花纹，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没有去看赵鹤，也没有去看那名已经退到门口、额角隐隐冒汗的李管事。
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与敖烬的交流中。
“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一种粉末，混在炉底的灰里。无色无味，入火即化，毒性会随着丹药的灵气一同被修士吸收，慢慢侵蚀神魂。手法很拙劣，下毒的人连这点阴气都藏不好，蠢得可笑。”敖烬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不过，这毒的发作很慢，中毒者初期甚至会因为神魂受到微弱刺激，产生修为精进的错觉。等到发现时，神魂已经被蛀空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叶染心中了然。这手段，确实是柳如烟的风格。阴险，毒辣，又自作聪明，总喜欢用这种慢性毒药，享受看着猎物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毁灭的快感。
“那管事有问题。”叶染淡淡地道。
“废话。”敖烬哼了一声，“他身上沾着和炉子里一模一样的臭味，虽然淡了很多，但就像狗在墙角撒了尿，再怎么擦，也还是有股骚味。在本尊面前玩这种把戏，跟光着屁股在闹市跑圈有什么区别？”
此时，赵鹤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介绍着玄火炉的种种妙用，唾沫横飞，浑然不觉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和未来的希望，正处在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边缘。
“染丫头，你看这炉壁，乃是天外玄铁混着赤铜所铸，导热最是均匀！下面的地火口，有三档可以调节，文火武火，随心所欲！你……你听见为师说话了吗？”
赵鹤说了半天，才发现叶染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双眼睛凝视着丹炉，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染回过神，抬起头，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和恰到好处的惶恐：“长老恕罪，弟子……弟子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丹炉，一时看呆了，有些……有些不知所措。”
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再次取悦了赵鹤。他哈哈大笑，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以后这就是你的了，天天看，有的是时间！来，为师先教你如何引动地火。”
说着，他就要上前，亲自为叶染演示。
“等等。”叶染在心中对敖烬道。
“怎么？怕了？想让那老头帮你把炉子清一遍？”敖烬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晚了。那毒粉遇水则融，用水洗只会让它嵌进炉壁的缝隙里，更难处理。除非把整个炉子用真火煅烧七七四十九天，否则根本无法根除。等你那便宜师傅发现，你早就该准备投胎了。”
“谁说我要他帮忙了？”叶染的意念平静无波，“我是在问你，这点小事，你解决不了？”
敖烬沉默了。
寄宿在叶染发簪中的龙魂虚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盘着。解决？当然能解决。对他来说，净化这点低级的毒物，比吹口气还简单。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解决？
他跟这个小魔头，只是合作关系。她帮他解开封印，他助她搅乱世界。交易，公平得很。他没有义务当她的保姆，替她处理这些苍蝇一样的麻烦。
让她自己想办法，碰个壁，吃点苦头，或许更能认清现实，以后办事也能更牢靠些。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敖烬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这个女人神魂被毁，变成一具痴傻的行尸走肉，然后被柳如烟或者别的什么人，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那他呢？
他堂堂上古龙祖敖烬，就要被困在这根破发簪里，陪着一具傻子的尸体，一起被埋进土里，或者扔进炼器炉，再等上不知几万年，才能等到下一个契机？
不。这绝对不行。
这个合作者虽然是个疯子，但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她要是死了，他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对，就是这样。完全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
敖烬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无可辩驳的理由。
“哼，废物。”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施舍般的高傲，“连这点小麻烦都处理不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魔尊的。看好了，只此一次，下次再这么蠢，你就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精纯到了极致的能量，从叶染发间那支平平无奇的木簪上，悄然逸散出来。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妖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
一缕微不可察的、近乎透明的金色气息，如同一条纤细灵动的小蛇，无声无息地钻出木簪，它没有引起丹房内任何一丝灵气的波动，甚至连光线和空气都没有受到影响。
它轻盈地、优雅地，飘向那座巨大的玄火炉。
赵鹤正拉着叶染的手，准备手把手教她如何将灵力注入地火口的阵眼。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教学”的兴奋和对未来丹道盛景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身边，一股足以让整个天衍宗都为之颤抖的力量，正在悄然流淌。
那缕金色的龙气，如水银泻地，顺着炉身的缝隙，轻易地渗入了丹炉内部。
炉底，那些混杂在灰烬中的白色粉末，就是噬魂粉的本体。它们安静地潜伏着，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细小恶鬼，散发着令敖烬作呕的阴邪气息。
当龙气接触到它们的一刹那，没有爆炸，没有声响，甚至没有任何能量的碰撞。
那是一种更高层级的“抹除”。
就如同阳光照在初雪上，雪花不是被融化，而是直接升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阴邪的噬魂粉，在接触到龙气的瞬间，便从物质层面被彻底分解、湮灭，连一丝一毫的存在痕迹都没有留下。
它们所蕴含的歹毒咒力和怨念，也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块，瞬间消散，化为最纯粹的虚无。
整个过程，不过一呼一吸之间。
丹炉，还是那座丹炉。炉底的灰烬，也还是那些灰烬。但那股让敖烬感到厌恶的“臭味”，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仿佛历经万古岁月沉淀的、纯阳浩然的气息，残留在炉壁之上。
“行了。”敖烬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消耗了力量后的疲惫，“现在这炉子比你那张脸还干净。赶紧让你那便宜师傅滚蛋，吵死了。”
叶染的嘴角，在那一瞬间，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但快得谁也无法捕捉。
她顺着赵鹤的力道，将自己那微弱的灵力注入阵眼，口中却恰到好处地惊呼一声：“呀！”
随着她这声惊呼，她注入的灵力仿佛失去了控制，猛地向上一窜！
“轰！”
玄火炉下方的地火口，一道幽蓝色的火焰猛地窜起三尺多高，炙热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丹房，将赵鹤花白的胡子都燎得卷曲了几分。
“哎哟！”赵鹤吓了一跳，连忙切断了灵力输送，火焰应声而落，恢复了平稳。
他看着叶染，非但没有责怪，反而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没伤着吧？都怪为师，忘了你才炼气三层，经脉脆弱，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么精纯的地火。”
叶染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后怕和委屈：“弟子愚钝，险些闯下大祸。”
“胡说！这怎么能怪你！”赵鹤大手一挥，满是心疼，“是我太心急了！你这身子骨，得慢慢来，慢慢养！看来，这地火对你来说，还是太猛了些。”
他围着丹炉转了两圈，眉头紧锁，开始苦思冥想。
“不行，这玄火炉虽然好，但品阶太高，火气太烈，以你现在的修为，强行操控，非但炼不好丹，反而会损伤经脉根基。得想个法子，中和一下这地火的烈性……”
他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如何为自己这位宝贝徒弟创造最佳炼丹条件的技术难题中。
叶染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为了自己“殚精竭虑”的模样，眼底深处，一片冰冷的漠然。
识海中，敖烬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带着几分凝重和迟疑。
“小魔头，这老头说得对。你这身体太差了，就算没有毒，用这地火炼丹，一个不慎，心神失守，火焰反噬，后果也是一样。”
“哦？”叶染挑了挑眉，“那依龙祖高见，该当如何？”
敖烬又沉默了。他刚刚才消耗了一缕宝贵的本源龙气，现在神魂正处在虚弱中，本该立刻沉睡休养。可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地火，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合作者”，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他堂堂龙祖，什么时候需要操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可……万一她真把自己玩死了呢？
“罢了罢了，算本尊倒霉。”
敖烬烦躁地低吼一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见发簪之中，他那虚幻的龙魂，再次分出了一缕比之前更加微弱，却也更加凝实的金色光芒。
这缕光芒没有飞出，而是在龙魂的爪下，被不断地压缩、揉捏、淬炼。
那过程，仿佛是在锻造一件绝世的神兵，每一次压缩，都让敖烬的龙魂虚影暗淡一分。
他正在用自己本就不多的魂力，为她制作一件东西。一件能帮她稳定心神，温养丹火的东西。
他不会告诉她。
这只是为了保证他的“投资”不会打水漂而已。
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