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啊——!我的脚!”
那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脚踝处一阵冰凉的剧痛,随即整只脚瞬间失去力量,惨叫着抱着脚摔倒下去,鲜血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而狠辣的反击,让所有扑上来的手下动作都是一僵。
谁也没想到这个眼看就要断气的人还能暴起伤人,而且一出手就如此刁钻毒辣。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不足一秒的空隙。
苏清风动了,他仿佛回光返照,用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猛地一拍地面,身体借力如同受伤的猛虎般扑起。
不是扑向唐志勇,而是扑向了离他最近、手里拿着匕首的那个手下。
那手下刚反应过来,举起匕首欲刺,苏清风的脑袋已经如同铁锤般狠狠撞在他的鼻梁上。
“咔嚓!”
“嗷!”
那手下鼻梁瞬间塌陷,鲜血狂喷,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匕首当啷落地,捂着脸惨嚎着后退。
苏清风根本不停,顺势捞起掉落的匕首,反手一刀。
刀光一闪!
“唰!”
旁边另一个挥拳打来的手下手腕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着缩了回去!
此时的苏清风,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左手无力垂下,右手紧握滴血的匕首,如同从血池里爬出的修罗。
他嘶吼着,疯狂地挥舞匕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直奔要害。
一时间,竟然将剩下的三四个手下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触碰这临死前的疯狂。
唐志勇看着这一幕,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怒火中烧。
他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能扑腾出这么大动静。
“都他妈闪开!废物!”
他怒喝一声,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军刺。
那军刺闪着幽冷的寒光,血槽深刻,一看就是杀人的利器。
他大步上前,准备亲自结果了这个麻烦无比的小子。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
“嘀——嘀——!”
两声清脆却的汽车喇叭声,极其突兀地从胡同口传来。
这声音在1961年东北小镇的深夜,在这血腥的厮杀现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所有人的动作,包括状若疯虎的苏清风和杀气腾腾的唐志勇,都不由自主地顿住了,齐齐惊愕地望向胡同口!
只见胡同口,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停了一辆黑色的老式伏尔加轿车。
车灯亮着昏黄的光,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的眼睛。
车旁,站着四五个人,清一色穿着深色的呢子大衣或棉大衣,戴着帽子,身姿挺拔,沉默无声,如同融入了夜色的雕塑。
为首的一人,站在车灯的光晕前,背对着光,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看到一个略显清瘦却异常沉稳的轮廓。
他手里似乎拄着一根文明棍,轻轻地顿在雪地上。
一个苍老、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带着浓浓威严和不容置疑味道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小唐啊……”
“大晚上的,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黑咕隆咚的胡同里……”
“唱的是哪出……全武行啊?”
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岁月风霜的寒铁,重重地砸在胡同里每一个人的心上,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喊杀与疯狂。
唐志勇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举起的军刺僵在半空。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极度不甘和惊疑地转过身,望向胡同口那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和那个背光而立的清瘦身影。
当他彻底看清来人的轮廓时,瞳孔不易察觉地猛缩,脸上的嚣张和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忌惮、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憋屈。
苏清风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循声望去。
模糊的视线费力地对焦,当他隐约认出那个被称作“齐三爷”的老者时,心中也是猛地一震。
齐三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齐三爷在毛花岭是个传奇人物,早年间的名声极大,虽说这些年似乎淡出了,但余威犹在,是真正能镇得住场面的大佬。
可他与自己素无深交,为何会在此刻现身?
也就是因为那虎鞭才结缘的。
唐志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将手中的军刺稍稍放低,但并未收起,声音带着明显的硬撑和不服:
“齐三爷?呵,真是稀客。这大晚上的,什么风把您老给吹到这腌臜地方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生硬起来,“我唐志勇处理点私事,清理几个不开眼的玩意儿,这点小事,恐怕还用不着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来管吧?”
齐三爷依旧站在车灯的光晕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根文明棍轻轻顿地的声音,嗒…嗒…嗒…,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紧张的神经。
他并未动怒,只是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平稳地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私事?小唐,你这私事的动静,可是不小啊,都快把半条街的人吵醒了。”
他微微侧头,似乎看了一眼浑身是血、勉强站立的苏清风。
“而且,很不巧。地上这位小兄弟,是我齐某人的朋友。他的事,今天,我管定了。”
“朋友?”
唐志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提高音量,指着地上呻吟的手下和瘫倒的疤拉脸,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
“齐三爷,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小子下手黑成这样,把我这么多兄弟都废了,这梁子结大了。你说他是你朋友?就算他是你朋友,打伤我这么多兄弟,这笔账又该怎么算?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就算了不成?”
齐三爷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丝毫暖意,反而带着冰冷的嘲讽:
“账?当然要算。那你的人,先前在国营餐馆寻衅滋事,调戏我侄女,围攻我这位朋友,这笔账又该怎么算?我朋友不过是自卫反击,难道还得站着任凭你们打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