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弃徒?这位凶名赫赫、据说在南境强收“保护费”、秒杀金丹圆满如屠狗的不眠城主,竟然是仙剑宗的弃徒?!
而且看他这态度,对仙剑宗,尤其是对陈长老,似乎还保留着几分旧情?
陈长老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已然不比自己低太多、却又执弟子礼的风非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感慨,有欣慰,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抬手虚扶:“非凡……你,已是元婴之尊,不必多礼了。你能来,便好。”
天可灭宗主也是目光微凝,深深看了风非凡一眼,沉声道:“风…城主,既来参会,便请入座吧。
北地之位,虚席以待。”他刻意用了“城主”之称,既承认了风非凡的地位,也划清了些许界限。
风非凡从善如流,走到北面主位坐下,姿态悠闲,仿佛刚才那恭敬的一幕只是幻觉。
他目光扫过刚才争吵最凶的几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诸位继续,本公子初来乍到,正好听听,各位是如何在妖族大军压境之时,还在为谁出的灵石多、谁派的弟子少而斤斤计较的。”
他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那些只顾争权夺利的宗门代表脸上,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炼体宗金不怕脾气最爆,闻言怒目而视:“风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等人族存亡之际,还要学你一般,去欺凌弱小,强取豪夺吗?”他显然对风非凡在南境的“事迹”有所耳闻。
风非凡却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霸罡宗主此言差矣。本公子那不过是收取些‘管理费’,保他们一方平安,总好过某些人,平日里道貌岸然,关键时刻却只想让盟友去送死,自己在后面捞好处要强吧?”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南境和合欢宗那边一眼。
媚夫人脸色微变,娇笑道:“风城主真是快人快语。不过,如今大敌当前,还是商议正事要紧。
不知风城主对于抗击妖族,有何高见?北地又愿意拿出多少力量,承担多少责任呢?”她再次将难题抛回给风非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风非凡身上。
风非凡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高见谈不上。不过,本公子觉得,诸位在此争论谁该顶在前面,实属愚蠢。”
他顿了顿,看到众人或怒或疑的目光,才继续说道:“妖族势大,硬拼非是上策。尤其是在禁制刚破,妖兽如同开闸洪水,气势最盛之时。
我等要做的,不是在边境线上摆开阵势与其决战,那正中妖族下怀。”
“那依风城主之见?”天可灭宗主沉声问道。
“很简单,”风非凡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在禁地入口处,布下天罗地网!大大消耗它们的有生力量!”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随手以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一幅西境禁地入口区域的简易地图。
“禁制破开,出口必然有限。我们可以提前
在此处,布下三重杀局!”
“第一重,由阵法宗师牵头,各宗提供材料,布置连环杀阵、幻阵、困阵!
不求杀敌,只求最大程度地扰乱妖兽阵型,分割其兵力,消耗其妖力与士气!此阵,可由炼器宗主导,南境诸宗熟悉地形者辅助,
至于材料……”他目光扫过众人,“自然是由资源最丰厚的四大宗门和……略有积蓄’的南境各大宗分摊了。”他刻意在“略有积蓄”上加重了语气,让之前哭穷的南境代表脸色难看。
“第二重,”风非凡继续道,“由擅长遁地、隐匿、刺杀的修士组成游击猎杀队。待妖兽被大阵搅得晕头转向、兵力分散时,伺机而动,专挑那些落单的、受伤的、或者低阶的妖兽群下手,以最小代价,最大化杀伤!
此队,可由我北地出一部分精锐,南境和东域,也当派出好手。”他将自己在了“出力”的位置上,但要求各方都派人,显然是不想独自承担风险。
“第三重,也是最重要的一重,”风非凡声音转冷,“由各宗金丹后期、元婴期的精锐,组成数支斩首小队’,隐匿于暗处。
一旦发现有金丹妖王、乃至元婴妖王冒进,脱离大军,便集中优势力量,雷霆斩之!若能提前剪除几名妖王,对妖族士气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此等重任,非四大宗门与我北地精锐不可胜任。”他再次巧妙地将最危险、但也可能收获最大的任务,与四大宗门和自己绑定,既显得勇于担当,又拉了垫背的。
他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思路清晰,分工明确,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阵法材料让富庶的四大宗门和南境大宗出大头,消耗他们的储备。
游击猎杀要求各方都派人,避免了不眠城独自承受低烈度消耗战的风险。
斩首任务拉上四大宗门,既是分摊压力,也是借此观察四大宗门的真实实力,甚至……可能在混乱中做些手脚。
更重要的是,他提出的这个“入口消耗”策略,本身就极为狠辣。这意味着,将会有大量被派往第一、二重防线的低阶修士和中小宗门弟子,成为消耗品的炮灰!而真正的精锐,则隐藏在后方,等待收割。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各方代表都在心中飞快地算计着。
四大宗门虽然肉疼材料,但风非凡的提议确实能最大程度保存他们的核心力量,并且将风险分散。
南境宗门虽然不愿出人出力,但风非凡将他们也绑上了战车,并且承诺“斩首”任务由顶级势力负责,让他们少了直面高阶妖王的恐惧。
而那些中小宗门代表,则面色惨白,他们知道,一旦此策通过,他们门下弟子恐怕十不存一!但他们人微言轻,根本无力反抗。
陈长老看着侃侃而谈、将各方心思算计得明明白白的风非凡,眼神更加复杂。
他看得出,这个昔日他看好的弟子,如今已成长为一个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枭雄。他的计策虽好,却太过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