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原、葬魂谷、裂天峡……一个个曾经风景秀丽、灵气盎然的福地,如今皆化为了尸横遍野、怨气冲天的修罗场。每一次大规模会战,双方投入的修士动辄数以万计,炼气如草芥,筑基似蝼蚁,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也时有陨落,血染长空。
护山大阵的光芒在南境各处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轰鸣的爆炸声、法术对撞的璀璨光芒、以及垂死者的哀嚎,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常听到和看到的景象。灵脉被强行抽取以支撑战争消耗,灵田荒芜,坊市凋零,曾经繁华的修真文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丹心会”试图居中调停,却在一次“意外”的伏击中损失惨重,自身也彻底被卷入游涡。“天工阁”与“神兵山庄”的炼器大师们,不再精心雕琢艺术品般的法器,而是日夜不停地赶制着杀戮的凶器。依附的小宗门更是凄惨,他们如同巨浪中的泡沫,往往在一次冲锋中便全宗覆灭,成为了大战的炮灰和统计数据。
三年血战,没有真正的赢家。无论是“剑盟”还是“土衍联盟”,都付出了惨痛到难以承受的代价。
宗门底蕴被疯狂消耗,精英弟子死伤殆尽,高层长老亦多有折损。
仇恨的链条越锁越紧,双方都杀红了眼,恨不得与对方同归于尽,早已忘记了战争的初衷,只剩下最原始的毁灭欲望。
而在这片血与火交织的炼狱图景之外,蛮荒之地的核心,不眠城的王座大殿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风非凡依旧高踞于他的玄色王座之上,但与十年前那带着病气或刻意慵懒的姿态不同,此刻的他,眉宇间神采奕奕,眼眸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锐利光芒。
他面前,那幅巨大的南境势力动态图时刻流转着,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各条战线的推进情况、重要据点的攻防状态、以及…….那些防御力量降至临界点的“肥美猎物”位置。
他不再需要亲自处理繁琐的庶务,墨辰与水镜将不眠城内部管理得并井有条。
他也不再需要为资源发愁,蛮荒之地的产出加上这三年来的“额外收获”,不眠城的库藏早已膨胀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他的全部心神,几乎都沉浸在了“观赏”南境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盛大戏剧,以及…..进行他最喜爱的“收割”活动之中。
“喷啧,流云剑宗的‘藏剑阁’护阵终于被厚土宗的“搬山力士’砸开了一个口子!好!木影,让我们的人准备好接应,本座要去参观’一下他们的千年剑藏了!”
风非凡嘴角噙着笑意,手指轻点沙盘上某个光芒急剧闪烁的位置,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主上,厚土宗后方‘戊土秘境’因能量供应不足,外围禁制已减弱七成,其守护长老三日前战死。”水镜冷静地汇报着另一条信息。
“哦?戊土秘境?听说里面有不少土系的天材地宝,正好,本座最近对土系法则略有感悟,去‘借’点来参考参考。”风非凡眼中精光一闪,已然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这三年来,他便是如此,如同一个最高效、最谨慎的“清道夫”和“收藏家”,穿梭于南境的烽火之间。
他绝不会在战事最激烈、防备最森严时靠近。
他总是耐心等待,等待“蛛网”传来某个宗门护山大阵被强行攻破,或者因内部空虚、能量不足而出现致命漏洞的消息。
有时,他甚至会通过内应,在关键时刻进行一些微不足道、却足以影响阵法稳定性的“小动作”,为自己创造机会。
他的行动模式也变得更加多样化,不再仅仅依赖死灵法袍的虚化。
有时,他会伪装成溃散的败兵,混在慌乱的人群中,趁乱潜入敌方刚刚攻破。还未来得及彻底掌控的库房重地。
有时,他会利用“遮天指”的绝对隐匿,如同一个不存在的幽灵,在双方修士于宗门大殿前打得你死我活之时,悄无声息地溜进后山的传承密窟。
有时,他甚至会“帮助”某一方,比如“恰好”出现在某个即将被攻破的阵法节点附近,“顺手”解决掉一两个难缠的守阵者。
在对方感激(或怀疑)的目光中,率先冲进去,卷走最珍贵的核心宝物,然后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功法秘籍、炼丹炼器传承、稀有材料、成品的高阶丹药和法宝、以及……灵石!海量的灵石!
每一次得手归来,他都会在王座上,兴致勃勃地清点着自己的“战利品”。
“哈哈,流云剑宗的《九霄御剑真解》残篇!虽然不全,但其中几式剑诀倒是颇有独到之处,可以融入本座的死气化剑之中。”
“厚土宗的‘大地龙脉萃取术’?有点意思,正好用来加强不眠城的地脉凝聚。”
“百草谷的‘万丹图谱’!好东西!以后不眠城也可以尝试自产高阶丹药了,省得总是
去偷.…呃,是去“借’。”
“啧啧,天工阁这帮炼器疯子,居然还真让他们捣鼓出了‘伪·灵宝’级别的战傀核心,虽然损坏了,但研究价值极高!”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资源,脸上时常露出孩童得到心爱玩具般的纯粹笑容。
这种“捡漏的快感,这种兵不血刃便攫取他人千年积累的成就,远比亲自上阵打生打死更让他感到愉悦和满足。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对南境的战局进行点评。
“剑盟攻势虽猛,但后劲不足,流云剑宗那位太上长老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厚土宗龟缩防御,看似稳妥,实则失了锐气,久守必失啊。”
“看看,又一个小宗门被当成炮灰填进去了,真是愚蠢。依附强者没错,但把自家根基都赔上,就是取死之道了。”
他就像一个超然物外的棋手,看着棋盘上棋子们的拼杀,时而颔首,时而摇头,却始终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从未想过要在南境建立据点,将势力直接延伸过去。在他看来,那太危险,也太被动。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去经营、去防御,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策略更加高明,也更加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