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爬过老槐树的枝桠时,巫脉村已经热闹起来。铁煞师跟着灰仙蹲在石碾旁,笨拙地把艾草揉成团,指缝间沾着青绿色的草汁——他昨天还被捆在堂口柱子上,今天却成了村里的“帮手”,小孙子蹲在他身边,手把手教他往艾草团里裹枣碎:“这样烧起来更香,煞气也怕甜呢!”
黄皮子叼着颗鲜枣蹦过来,往铁煞师手心里丢,尾巴扫过他的手背,倒不像之前那样警惕。铁煞师捏着枣,指尖有点发颤——他这辈子跟煞气打交道,见惯了凶戾,还是头回碰着这么软的暖意。
“北坡还有两处残留的煞痕,得去清了!”狐仙挎着符纸篮走过来,手里拿着张画好的“清煞符”,递给铁煞师一张,“你懂玄铁煞的性子,跟我们一块儿去,能省点力。”
狗剩正把两块裂成瓣的聚煞鼎碎片用红布包好,守脉玉搁在旁边,玉光轻轻覆在碎片上,慢慢修复着裂纹。“鼎碎片得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定还能凑成整的,”他抬头看向铁煞师,“你要是知道聚煞鼎的来历,也跟我们说说,省得以后再出麻烦。”
铁煞师点点头,跟着众人往北坡走。绿皮蛇缠在风丫手腕上,蛇信子一碰到路边的草叶就停下——那草叶泛着淡淡的黑,是残留的煞气染的。“这里有煞!”风丫喊了一声,张奶奶立刻从布兜里掏出艾草粉,往草从里撒,粉粒一落地,就冒起细小的绿烟,黑痕慢慢淡了。
走到北坡深处,一处山涧旁的石头上还凝着团黑煞,像块脏污的棉絮。铁煞师皱着眉:“这是聚煞鼎漏的残煞,得用玄铁的东西引出来,再用艾草烧。”他从怀里摸出块小玄铁片——是从煞斧上拆下来的,往黑煞旁一放,黑煞果然像被吸住似的,往铁片上凑。
狗剩立刻举着守脉玉照过去,玉光一裹,黑煞“滋滋”响着缩成一团。小孙子赶紧把手里的枣核扔过去,枣核一沾黑煞,就燃起绿火,把煞团烧得干干净净。黄皮子蹦到石头上,叼起烧剩的枣核渣,献宝似的递给狗剩。
正收拾着,灰仙突然“吱吱”叫起来——一只小田鼠不小心踩了山涧边的煞渍,腿有点发僵,正往石缝里躲。铁煞师反应最快,几步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小田鼠捧起来,从兜里掏出块沾了艾草汁的布,轻轻擦它的腿:“别慌,这煞不重,擦干净就好。”
小田鼠渐渐不僵了,顺着他的手爬到灰仙身边,灰仙用爪子拍了拍铁煞师的手背,像是在道谢。风丫看着这幕,笑了:“你要是早这么心善,也不会跟着煞尊害人了。”铁煞师低下头,声音轻了些:“以前总觉得煞气能护着自己,现在才知道,人心比煞气暖多了。”
等清完最后一处残煞,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众人往村里走,路上碰到田鼠们叼着野果往回运,黄皮子时不时跳下来,抢颗野果塞给小孙子。铁煞师看着路边的艾草丛,突然说:“我以前学过种玄铁草,能跟艾草混着种,清煞效果更好,我来种吧。”
回到村里,张奶奶已经在堂口支起了锅,锅里煮着艾草枣粥,香气飘得满村都是。村民们搬来石凳,围在槐树下,铁煞师被拉到中间,小孙子给他递了碗热粥:“爷爷说,喝了这个,身上的煞气就全没啦!”
狗剩拿着守脉玉,走到供桌旁,把那两块鼎碎片摆好——经过玉光的滋养,碎片上的裂纹淡了些。他看着满院的人:张奶奶在给田鼠们分粥,风丫在逗绿皮蛇,铁煞师正跟村民学编艾草绳,小孙子和黄皮子趴在石碾上抢枣吃。
“其实巫脉村的守护,从来不是靠守脉玉,也不是靠鼎碎片,”狗剩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静了静,“是靠咱们每个人——靠灰仙的警惕,靠风丫的果敢,靠张奶奶的慈祥,靠铁煞师的悔改,更靠小孙子的天真。只要咱们心不散,这村子就永远暖着,再凶的煞也进不来。”
黄皮子像是听懂了,叼着颗枣蹦到供桌上,把枣放在守脉玉旁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玉上,又反射到每个人脸上,暖得像碗里的艾草枣粥。槐树下,艾草的香、枣的甜、粥的暖混在一块儿,成了巫脉村最踏实的味道——那是同心筑起来的,比任何符咒都坚固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