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里的硝烟味还没散,黄皮子突然丢下啃了一半的骨头,窜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前爪扒着地面的浮土,尖声“吱吱”叫着。众人凑过去一看,土缝里竟嵌着几星黑渣——和之前黑影消融后留下的碎屑一模一样,还泛着淡淡的紫煞气。
“是养煞人的踪迹!”狐仙蹲下身,指尖悬在黑渣上方,香火余烬在她掌心绕了个圈,“这煞气没散透,顺着风往后山的方向去了,应该没跑远。”绿皮蛇也游了过来,尾巴对着后山深处的乱石坡摆了摆,蛇信子快速吞吐,显然是嗅到了更浓的煞味。
狗剩握紧守脉玉,玉面的白光比刚才更亮了些:“不能让他跑了,要是让他再养出煞影,下次遭殃的可能是整个村子!”风丫把石刃别回腰间,又往兜里塞了两把晒干的清煞花:“我跟你去追,狐仙你留在村里护着张奶奶和孩子,灰仙帮着盯紧供桌,别再让煞物混进来。”
灰仙尖啸一声,立刻指挥田鼠分成两队:一队守在堂口,一队钻进草丛,沿着黑渣的痕迹往前探路。黄皮子则蹦到风丫肩膀上,爪子紧紧勾住她的衣角,尾巴还不忘卷着半片柳树叶——那是白天张奶奶给的挡煞叶,它竟悄悄藏了起来。
两人一兽顺着田鼠的指引往后山走,越往深处,空气里的煞味越重。走到乱石坡时,绿皮蛇突然停住,身体绷得笔直,对着坡顶的一个山洞吐了吐信子。风丫刚要往上爬,黄皮子突然咬住她的袖口,往下拽了拽——坡上的一块巨石后,竟藏着几只黑壳虫,虫壳上刻着和黑影眼窝处一样的猩红符文,正是“煞虫”。
“小心!这虫会喷煞气!”狗剩立刻举起守脉玉,白光罩住两人一蛇。煞虫像是被白光烫到,“嗡”地飞了起来,口器里喷出细线似的紫煞,落在地上就烧出小坑。风丫掏出石刃,迎着虫群挥过去,石刃带起的风裹着清煞花的碎末,碰到煞虫就燃起绿火,几只煞虫瞬间被烧得只剩黑壳。
可煞虫越涌越多,从山洞里源源不断地爬出来。黄皮子突然从风丫肩膀上窜起,嘴里叼着的柳树叶在空中转了个圈,竟化作十几片小柳叶,像刀子似的扎向煞虫。绿皮蛇也趁机绕到巨石后,对着山洞吐了口青雾——那是柳仙的“封煞雾”,能暂时困住煞气。
“趁现在!进洞!”狗剩拉着风丫往山洞跑,守脉玉的白光在前面开路,洞里的煞气遇到白光就往两边退。洞里没点灯,却透着诡异的紫光,墙壁上刻满了猩红符文,正往下滴着黑液,落在地上的石盆里,发出“咕嘟”的冒泡声——石盆里竟泡着半块守脉玉的碎片!
“他要找的是完整的守脉玉!”风丫突然反应过来,“上次的尸煞就是为了引咱们用守脉玉,他在摸清玉的力量!”话音刚落,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冷笑:“不愧是巫脉村的传人,倒是比那老太婆聪明。”
一个黑影从洞尽头的阴影里走出来,穿着黑色的斗篷,兜帽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泛着紫光的眼睛。他手里拿着一根骨杖,杖头刻着“煞”字,一挥手,洞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无数紫煞凝成的锁链朝着两人缠来。
“用清煞花!”狗剩把怀里的清煞花全扔给风丫,自己举起守脉玉,白光骤然大盛,顶住了煞气锁链。风丫接住清煞花,用石刃把花瓣切碎,撒向锁链——绿火瞬间窜起,把锁链烧得滋滋作响。黄皮子趁机扑向黑影的脚边,爪子抓向他的斗篷,想把兜帽扯下来。
可黑影早有防备,骨杖往下一戳,地面裂开一道缝,紫煞从缝里涌出来,把黄皮子逼得连连后退。“你们以为凭这点本事就能拦我?”黑影冷笑,骨杖指向狗剩的守脉玉,“这玉本就是‘养煞鼎’的碎片,你们却用来挡煞,真是暴殄天物!”
“胡说!守脉玉是护着巫脉村的!”风丫怒喝着冲上去,石刃对着黑影的骨杖砍去。黑影侧身躲开,骨杖扫向风丫的腰侧,却被突然窜出来的绿皮蛇缠住——绿皮蛇的鳞片泛着青光,死死咬住骨杖,不让它动分毫。
“找死!”黑影眼里的紫光更浓,另一只手掐诀,洞顶的石块突然往下掉。狗剩赶紧用守脉玉护住风丫和绿皮蛇,白光撑起一个护罩,石块砸在上面全碎了。黄皮子趁机绕到黑影身后,把嘴里藏的最后一片柳树叶塞进他的斗篷里——柳树叶遇煞即燃,绿火瞬间从斗篷里窜出来。
黑影疼得惨叫一声,兜帽被火掀开,露出一张布满黑纹的脸——竟是邻村去年搬走的李老怪!“是你!”狗剩又惊又怒,“你当年说要去城里,原来一直在养煞!”
李老怪扯掉燃烧的斗篷,脸上的黑纹因为愤怒扭曲起来:“若不是巫脉村的仙家挡路,我十年前就能炼成‘煞丹’!今天我就要夺了守脉玉,毁了你们的仙家堂口!”他举起骨杖,就要催动洞壁上的符文阵,可绿皮蛇突然用力一咬,骨杖“咔嚓”断成两截,煞气瞬间乱了套。
“就是现在!”风丫抓住机会,把石刃插进符文阵的中心——那里正是石盆的位置。石刃碰到泡着玉碎片的黑液,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绿光,洞里的符文开始冒烟,煞气像潮水似的往洞外退。李老怪想往外跑,却被狗剩用守脉玉的白光困住,动弹不得。
黄皮子蹦到李老怪的肩膀上,爪子狠狠挠向他脸上的黑纹,疼得他直咧嘴。这时,洞外突然传来狐仙的声音:“狗剩、风丫!村里的煞虫已经清了,我们来帮你们了!”
李老怪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慌色,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符,往地上一扔:“想抓我?没那么容易!”黑符炸开,浓烟滚滚,等烟散了,原地只剩一件黑色的斗篷,李老怪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串带着煞味的脚印,往山外延伸。
风丫捡起地上的骨杖碎片,皱眉道:“他跑不远,这骨杖有煞气,绿皮蛇能追上。”可绿皮蛇却摇了摇头,对着洞外的方向吐了吐信子——山外的煞味突然散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狗剩捡起石盆里的守脉玉碎片,递给狐仙:“他手里可能还有其他碎片,看来这养煞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狐仙接过碎片,脸色凝重:“师傅的笔记里写过,‘养煞鼎’有三块碎片,咱们手里一块完整的,一块碎片,他手里至少有一块……要是让他凑齐,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走出山洞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张奶奶带着村里的人在山脚下等着,见他们没事,才松了口气。小孙子跑过来,把手里的野山枣递给黄皮子:“黄大仙,你没事吧?我给你留了最甜的枣。”
黄皮子叼过枣,蹭了蹭小孙子的手,又抬头望向山外的方向,尾巴绷得紧紧的。风丫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别担心,不管他再来多少次,咱们人仙一起,总能守住巫脉村。”
太阳慢慢升起来,金色的光洒在巫脉村的屋顶上,堂口的烛火还没灭,和阳光交叠在一起,暖得能驱散所有阴煞。只是山外的方向,那缕若有若无的煞味,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这场人与煞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