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的呜咽声还没落地,狗剩怀里的龙晶突然烫得吓人,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他猛地捂住胸口,指缝里漏出的金光比刚才弱了大半,照在那半块黑仙骨头上,竟泛出层诡异的青黑。
“不对劲!”狗剩咬着牙把龙晶掏出来,往日温润的晶石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痕,“它在吸龙晶的灵气!”
话音刚落,院门外的雪突然无风自动,卷成道白色漩涡。漩涡里隐约浮出个影子,高得快顶到门框,浑身裹着没化的冰碴,手里攥着根比人还粗的骨头杖——杖头嵌着的,正是井底老太太那根骨头杖缺失的另一半!
“黑仙!”张萨满的铜铃“当啷”掉在地上,脸色比供桌的香灰还白,“它根本没在长白山等着,它就在村里!”
山魁刚把斧头横在胸前,那影子突然动了。不是走,是飘,脚不沾地地掠过雪地,留下串冒着白气的脚印。风丫怀里的布偶“啪”地裂开道缝,里面的鹰羽瞬间焦黑,她尖叫着后退,却被影子甩出的冰碴钉在墙上。
“先救风丫!”山魁的斧头劈出道残影,却被骨头杖轻轻一挡,震得虎口发麻。狗剩趁机把龙晶按向影子,金光撞上骨头杖的瞬间,竟被弹回来,在他胳膊上烧出片燎泡。
“守山人的血,萨满的兽骨,还有这破石头……”影子的声音像冰锥刮过铁板,每说一个字,地上的黑仙骨头就亮起道符文,“百年前没能凑齐的祭品,今天正好全了。”
狗剩突然发现,龙晶的裂痕里渗出点暗红,像血。他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龙晶认主,但若主人心有邪念,晶石便会反噬。可他明明满脑子都是救人,哪来的邪念?
“你在看这个?”影子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无数细碎的哭嚎,“井底那老东西藏的,可不只是骨头杖。她把全村人的生辰八字刻在骨头里,早就给你备好了‘替身’。”
话音刚落,王寡妇突然尖叫着扑向小宝,眼睛瞪得像铜铃:“我的儿!娘给你找替身!”山魁伸手去拉,却被她指甲挠出几道血痕——那指甲竟变得又黑又尖,跟之前附在小宝身上的邪祟一个模样。
“村里人都中了招!”张萨满的兽骨串突然炸开,黑熊骨片飞了满地,“它用黑仙骨当引子,把邪祟种进了每个人的骨头缝!”
狗剩的龙晶突然剧烈震颤,裂痕里的暗红涌出来,在他手背上画出个诡异的符文——跟黑仙骨头上的一模一样。他这才明白,刚才龙晶不是被吸灵气,是在示警,示警他身体里早就有了邪祟的种子。
“你以为龙晶是护着你?”影子缓缓举起骨头杖,杖头的符文开始旋转,“那是我百年前埋在你爷爷坟里的东西,就等着今天,借你的手打开封印!”
山魁的斧头突然劈空,影子的身体化作无数黑虫,钻进雪地里。狗剩看着手背上的符文,突然想起风丫姥姥的话——邪仙最擅长借壳,有时候借的不是人,是心。
他猛地将龙晶按向自己的手背,剧痛中,符文开始冒烟。雪地里突然传来惨叫,无数黑虫从雪里滚出来,在金光中烧成灰烬。但远处的黑暗里,又有新的黑影在蠕动,比刚才多了十倍不止。
“这才刚开始。”影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等正月十五雪化的时候,整个村子都会变成我的祭坛。”
狗剩攥紧发烫的龙晶,发现裂痕深处,隐约映出张人脸——不是他的,也不是黑仙的,倒像是……井底老太太年轻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