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河岸往下走,那片火光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木头燃烧的声。空气中除了河腥气,又多了股焦糊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得半熟。胡小红突然停下脚步,耳朵竖得笔直:不对,这火里有活物的味儿。它往狗剩脖子里钻了钻,听,还有锁链响。
穿过一片芦苇荡,眼前出现片被烧焦的空地,地上堆着些黑黢黢的木柴,火苗正舔舐着最后一根木桩,火星子随着风卷向夜空。空地中央竖着根石柱子,柱子上缠着道粗铁链,链环上锈迹斑斑,还挂着些破烂的布条,像是从人身上撕下来的。
有人被绑在这烧过。凤丫蹲下身,捏起一撮焦土,土粒里混着几根没烧完的头发,看这发质,像是个年轻人。白灵的雪灵狐围着石柱转了两圈,突然冲着柱子根部低吼,那里的泥土是新翻的,还带着湿腥气。
狗剩捏碎弹珠,眼前景象骤变——石柱上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缠着个模糊的人影,浑身焦黑,皮肤皱得像块烧糊的肉,只有一双眼睛还圆睁着,死死盯着河面。那些铁链不是缠在柱子上,是钻进了人影的皮肉里,链环上沾着的也不是锈,是暗红色的血。
是被献祭的活人。胡小红声音发紧,却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柳家奶奶给的烤鸡还剩点,先压惊。它刚把油纸包递到狗剩手里,就见河面一声,窜出条水桶粗的黑影,直扑石柱上的人影。
那黑影是条青蛇,比刚才的分身粗壮一倍,蛇头上长着两只肉瘤,看着像没长开的角。它张开大口,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咬向人影的脖颈。狗剩挥起冰剑砍过去,剑刃劈在蛇鳞上,溅起串火星,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这是第二个分身!胡小红急得直跳,它在补食!被烧死的人精气最足!它突然指向蛇头的肉瘤,那是它的弱点,没长硬呢!
凤丫摸出火折子,往旁边的芦苇丛里一扔,干燥的芦苇瞬间燃起大火,火舌借着风势卷向青蛇。青蛇怕火,嘶吼着退回河里,却在水面留下道黑色的轨迹,像是拖着什么东西。
白灵翻开《山经》,书页上浮现出一行血字:三尸聚,相柳出,需以本命物镇之。她指着石柱根部,那里埋着东西,是献祭用的本命物。
狗剩用冰剑刨开新土,土里埋着个小木盒,盒子上刻着个字。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块长命锁,锁身上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刚才那焦黑人影的生辰。锁眼里塞着团头发,黑中带白,看着有些年头了。
是张屠户家的记号!凤丫认出锁身上的纹路,这长命锁是他家孩子的!
胡小红突然跳到河边,盯着水面的涟漪:怪不得树精要缠他,这家伙不光砍树,还献祭活人给相柳换好处!它突然尖笑起来,报应!现在相柳要吃他全家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声凄厉的惨叫,像是张屠户的声音,从上游的伐木场方向传来。胡小红耳朵一动,往上游蹦了两步:去看看?说不定能捡着他家的腊肉!
狗剩把长命锁塞进兜里,握紧冰剑:他知道,张屠户的事或许只是个引子,相柳真正的目的,恐怕比献祭活人更可怕。
往上游走的路上,芦苇丛里总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跟着他们。胡小红时不时回头龇牙,却什么也没发现。直到路过片矮树丛,雪灵狐突然窜进去,叼出只血淋淋的兔子,兔子脖子上有两个洞,血正顺着洞眼往外淌,像是被蛇咬过。
是相柳的气息。胡小红嗅了嗅兔子,它在给我们引路。它突然跳到狗剩肩上,压低声音,前面有座土地庙,我太奶说过,土地爷能镇河妖,去那儿躲躲?
远远地,果然看见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门歪斜着,神像的脑袋不知被谁砸掉了,只剩下半截身子,手里还捏着块写着风调雨顺的木牌。庙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灰还没散,像是刚有人祭拜过。
有人来过。凤丫推开庙门,庙里的供桌上摆着碗没吃完的米饭,上面还搁着块酱肉,是热的。
胡小红窜到供桌上,叼起酱肉就嚼:张屠户家的手艺,错不了。它突然停下嘴,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不好,伐木场那边出事了,血腥味浓得冲鼻子!
庙外突然刮起阵狂风,吹得庙门直响。供桌上的米饭突然冒出黑烟,像是被什么东西熏过,碗沿上慢慢爬满青黑色的纹路,组成个扭曲的蛇头图案。狗剩摸出玉佩,玉佩再次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它来了。白灵翻开《山经》,书页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像是被水浸透,不是分身,是本体的气息!
胡小红往神像后面躲:藏起来!等它走了再......话没说完,庙顶突然破了个大洞,条青黑色的巨蛇探进头来,蛇眼比马灯还亮,正死死盯着供桌上的酱肉。
还真有腊肉啊。胡小红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却从兜里摸出最后半只烤鸡,要不......分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