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青丘地界的那一刻,空气里突然多了股草木的清香。雪灵狐从狗剩肩上跳下来,在草地上打了个滚,雪白的皮毛沾了点嫩绿的草屑,竟像是忽然活泛了许多。
“这地方的灵气,比凛冬界暖多了。”白灵深吸一口气,《山经》的书页在她手里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这片土地的召唤,“往前再走三里,就是青丘的灵泉,莲苗该回那里休养些时日了。”
狗剩低头看怀里的莲苗,花瓣上的金光比在凛冬界时更盛,还隐隐透出点粉色,像是藏了朵花苞要炸开。他刚想说话,就见前方的竹林里窜出个穿绿衣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刚摘的野果。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视线在狗剩怀里的莲苗上打了个转,突然拍手笑起来,“呀,是莲苗回来了!还带了客人!”
没等他们反应,小姑娘已经转身往竹林深处跑,边跑边喊:“长老!长老!莲苗带着灵气回来啦!”
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碧绿的湖泊躺在山谷里,湖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湖边围着几十间竹屋,屋顶爬满了紫色的花藤。几个穿着同样绿衣的老人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见了他们,纷纷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果然是莲苗。”为首的白发长老捋着胡须,目光落在莲苗身上时,眼神里满是欣慰,“它带着青丘的灵气出去历练,如今回来,倒是多了几分坚韧。”
莲苗从狗剩怀里飘出来,在湖面上打了个旋,湖面顿时泛起层层涟漪,水底冒出无数气泡,竟有新的莲叶从水底钻出来,瞬间铺得满满当当。
“这灵泉是莲苗的根。”长老解释道,“它出去这一趟,吸收了凛冬界的寒气,又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回来正好能滋养灵泉,让青丘的灵气更盛。”
新媳妇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咋舌:“这可比黑松山的泉眼厉害多了,俺们那儿的泉眼,最多能让庄稼长得旺点。”
二舅却注意到竹屋旁晒着些奇怪的草药,叶片上带着冰霜的纹路:“长老,这些是……”
“是从凛冬界飘过来的种子。”长老叹了口气,“前几年凛冬界戾气重,不少灵物都受了影响,这些种子落在青丘,才勉强活下来。如今你们平息了玄冰的事,说不定以后两界的灵气能慢慢流通,它们也能长得更好。”
说话间,莲苗突然落回狗剩面前,花瓣往他脖子上的玉佩蹭了蹭。玉佩上的“青”字突然亮起,竟和灵泉的波光融在了一起。
“这玉佩本就是青丘的信物。”长老看着玉佩,眼神变得悠远,“当年你父亲帮青丘挡过一场劫难,这玉佩是我们送他的谢礼,没想到如今能通过你,再和莲苗续上缘分。”
狗剩愣住了:“俺爹……来过青丘?”
“何止是来过。”长老笑着点头,“他当年带着这玉佩,在灵泉边守了三个月,帮我们挡住了从黑海那边过来的瘴气。那时候他常说,人间和异界本就该互相帮衬,哪能隔着看不见的墙呢。”
这话听得狗剩心里热乎乎的。他一直以为爹只是个普通的猎户,没想到还有这么段过往。脖子上的玉佩像是有了温度,和怀里莲苗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在青丘住了三日,他们跟着长老学认灵草,看新媳妇用猎枪的法子改良了青丘的弓箭,二舅则教孩子们用缩地杖的边角料做弹弓,玩得不亦乐乎。雪灵狐更是成了孩子王,领着一群小狐狸在竹林里追来追去。
离别的那天,灵泉边的莲叶上结满了露珠,每颗露珠里都映着小小的太阳。长老把一包莲籽递给狗剩:“这是莲苗结的新籽,带回黑松山种下,说不定能长出新的灵莲,让山里的日子更兴旺。”
莲苗在狗剩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告别,随后飘回灵泉中央,化作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层层展开,把整个湖面都罩住了,灵气像雾气似的往四周散开。
“它要在这儿扎根了。”白灵合上《山经》,书页上多了一页新的图画——画着灵泉、莲花,还有几个往竹林外走的身影,旁边题着行小字:“七界本无界,心暖即是家。”
往黑松山走的路上,雪灵狐依旧蹲在狗剩肩上,尾巴扫着他的脸颊,痒痒的。二舅扛着冰剑,哼着新编的小调,歌词里混着青丘的灵泉和凛冬界的冰原。新媳妇的布包里装着灵泉的水,说要回去给娘治多年的老寒腿。
狗剩摸了摸怀里的莲籽,又看了看脖子上的玉佩,突然觉得这趟路走得值。那些冰尸、黄皮子,那些冻得打哆嗦的夜晚,都成了心里暖烘烘的念想。
远远地,黑松山的轮廓在夕阳里越来越清晰,山脚下的炊烟像条白丝带,系着家家户户的盼头。
“快看,俺们家的烟囱冒烟了!”新媳妇指着远处,眼睛亮得像星星。
狗剩笑了,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家里的炕准是烧得暖暖的,锅里炖着的肉汤正咕嘟冒泡,等着他们回家呢。而口袋里的莲籽,很快就会在黑松山的土地里发芽,长出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