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蛇的头颅几乎塞满了整个庙顶破洞,鳞片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信子一吐,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扫过供桌,碗里的米饭瞬间化作黑灰。它的目光掠过胡小红手里的半只烤鸡,蛇瞳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激怒了——那烤鸡上还沾着柳家奶奶特有的香料味,正是克制水祟的艾草与雄黄。
“糟了!这老东西给的不是压惊,是催命符!”胡小红把烤鸡往狗剩怀里一塞,自己顺着神像裂缝钻得更深,“它恨柳家的味道!”
话音未落,巨蛇的脖颈猛地一探,蛇口大张,露出两排泛着寒光的獠牙,直扑狗剩怀里的烤鸡。狗剩下意识挥剑去挡,冰剑与蛇牙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震得他虎口发麻,整个人被掀得撞在神像上。神像本就残破,经这么一撞,“哐当”一声塌了半截,露出后面的土墙,墙上竟画着幅褪色的壁画——画上是个戴斗笠的人,正往河里扔着什么,河面上浮着三个模糊的黑影,细看竟与相柳的分身有几分相似。
“三尸聚,相柳出……”白灵盯着壁画喃喃道,突然指着画中人扔出的东西,“那是本命物!它在凑齐三个献祭者的本命物!”
凤丫突然想起什么,摸出刚才从焦土里捻的头发:“张屠户家孩子是第一个,这头发是第二个……还差一个!”
巨蛇显然没耐心听他们分析,尾巴横扫过来,供桌瞬间被劈成两半,木屑混着火星四溅。雪灵狐绕到蛇尾后,张口喷出寒气,冻住了蛇鳞边缘,却被蛇尾一甩,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哀鸣。
“打它头上的肉瘤!”胡小红从神像后探出头,指着巨蛇额头那对鼓胀的肉瘤,那里的鳞片比别处薄,隐约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暗红色,“跟刚才的分身一样,那是它的命门!”
狗剩握紧冰剑,瞅准巨蛇甩头的空档,踩着塌掉的供桌一跃而起,剑尖直刺肉瘤。巨蛇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庙顶的破洞被震得更大,碎石如雨般落下。它猛地仰头,将狗剩甩到半空,蛇口紧随而至,腥臭的风几乎要将人熏晕。
千钧一发之际,白灵翻开《山经》,书页上的血字突然亮起红光,化作一道锁链缠向巨蛇的脖颈。那锁链似有灵性,竟能穿透蛇鳞,勒出深深的血痕。巨蛇吃痛挣扎,尾巴乱甩,整个土地庙摇摇欲坠。
“用本命物镇它!”白灵喊道,声音因用力而发颤,“长命锁!”
狗剩在空中翻了个身,掏出兜里的长命锁,借着下落的势头,将锁狠狠按向巨蛇额头的肉瘤。长命锁一触到肉瘤,立刻发出耀眼的金光,锁身上刻的生辰八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符咒钻进肉瘤里。
巨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的肉瘤瞬间炸开,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它的身体开始抽搐,鳞片一片片剥落,庞大的身躯在庙内疯狂扭动,最终“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烟尘散去,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粘液,和半截断裂的蛇骨。土地庙塌了大半,阳光从破洞照进来,落在那滩粘液上,粘液很快化作水汽,消失无踪。
胡小红从神像后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这就……没了?”
凤丫抱起受伤的雪灵狐,检查着它的伤口:“恐怕只是暂时退去了,《山经》上说要三尸聚齐才会出本体,现在只解决了两个分身和一个半成品……”
话没说完,上游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歌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哼唱,听得人头皮发麻。狗剩望向河面,只见水面不知何时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黑影,细看竟是无数条小蛇,正顺着水流往这边游来。
“第三个本命物……”白灵脸色苍白,指着河面上的黑影,“它在找最后一个献祭者。”
胡小红的耳朵又竖了起来,声音发紧:“那歌声……是从张屠户家的方向传来的。”
狗剩握紧冰剑,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去看看。”
这一次,没人再犹豫。他们知道,只要第三个本命物还在,相柳就不算真正被打败,而那隐藏在献祭背后的秘密,或许就藏在张屠户家的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