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灵池的水汽带着清甜,像掺了蜜的参汤。白灵奔到池边时,脚踝已被瘴气浸得发麻,但一沾到池边的露水,那股麻意就散了,只剩下莲心般的清凉。
池中央浮着朵半开的白莲花,花瓣上沾着露珠,映着周围的水光,竟显出青丘宫殿的影子。白灵刚靠近,那莲花突然“咔”地绽开,花蕊里躺着块玉佩,雕着九尾狐的模样,狐尾缠绕着一朵小莲——正是青丘圣女的信物。
“这是……娘的玉佩。”白灵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玉佩,池水里突然浮起无数莲影,每个影子里都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有的在抚琴,有的在浇花,最后都化作同一个人——白灵的娘。
“灵儿,娘等你很久了。”莲影里的女子笑着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像池里的水。
白灵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刚想抓住那只手,手腕的雪莲印记突然发烫,《山经》从怀里掉出来,“啪”地落在池边,页面上母亲的笔迹突然渗出金光,组成一行字:“莲影非母,戾气所化,破之需用莲心真火。”
“不好!”白灵猛地后退,莲影里的女子脸色骤变,温柔的笑容变成狞笑,伸手就往她怀里的莲苗抓来。池水里的莲影也跟着扭曲,化作无数只手,像要把她拖进水里。
“孽障!”白灵想起络腮胡的话,握紧断念匕刺向莲影。匕首上的狐狸纹章亮起,莲影惨叫一声,竟化作团黑气,被匕首上的金光灼得滋滋作响。
池中央的白莲花突然剧烈摇晃,花瓣一片片脱落,露出里面的黑色莲心——那才是相柳戾气的核心!莲心裂开,里面钻出条小蛇,吐着信子,正是紫袍人玉扳指上刻的相柳虚影!
“原来回魂阵的根在这儿!”白灵突然明白,紫袍人摔碎坛子是假,真正的阵眼藏在洗灵池的莲心深处。她将莲苗举过头顶,莲苗的金光与池边的《山经》呼应,书页上的青丘地图突然浮起,化作道金绳,缠向黑色莲心。
“吼!”相柳虚影被金绳缠住,发出刺耳的嘶鸣,池水里的瘴气翻涌得更厉害,连远处的二舅他们都被波及,传来阵阵咳嗽声。
白灵咬着牙,将体内的莲心之力全部注入莲苗。第七片叶子上的小白花突然燃起金色的火焰,像只小小的狐火,顺着金绳烧向黑色莲心。火焰所过之处,瘴气瞬间消散,露出池底的青石板,上面刻着青丘的族徽,族徽中央嵌着块水晶,正闪着光。
“是‘镇灵晶’!”赶来的络腮胡眼睛一亮,“这是青丘的本源之力,能净化一切戾气!白灵,把莲苗放进水晶里!”
白灵依言将莲苗插进水晶,莲苗的根须立刻缠住水晶,金色的火焰顺着根须蔓延,整个洗灵池突然亮起金光,池水里的相柳虚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消散了。
迷雾谷的瘴气随着虚影的消散渐渐散去,露出后面的青丘山门——那是座巨大的牌坊,由整块白玉雕成,上面刻着“青丘”二字,字里流淌着金光,像有无数只狐狸在字间跳跃。
“开了!山门开了!”族人们欢呼起来,瞎眼老狐狸摸着牌坊上的纹路,眼泪从瞎了的眼眶里流出来:“老族长,圣女,我们回家了……”
二舅扛着猎枪,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咂舌:“好家伙,这地方比听书先生说的仙山还气派!狗剩,快把参汤拿出来,咱得敬山神一杯!”
狗剩刚掏出葫芦,就被莲苗的金光吸引了——莲苗插进镇灵晶后,突然长得飞快,转眼间就长成了株半人高的莲花,花瓣上的小脸对着白灵笑,花心的金珠化作枚莲形印记,飞到白灵的雪莲印记旁边,两个印记合在一起,竟组成了完整的青丘族徽。
“圣女!”络腮胡和族人们突然对着白灵跪下,“请圣女归位!”
白灵愣住了,刚想说话,却见山门里走出群穿白衣的狐狸,为首的是个白发老妪,手里拄着根和老狐仙相似的木杖,笑着说:“孩子,别愣着了,你娘在里面等你呢。”
“我娘……真的在里面?”白灵的声音发颤。
老妪点头,木杖往地上一顿,山门里的雾气散开,露出条玉石铺成的路,路的尽头有座宫殿,宫殿门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子,袖口果然有块歪歪扭扭的补丁,像朵丑莲花。
“娘!”白灵再也忍不住,朝着宫殿跑去。
女子笑着张开双臂,等白灵扑进怀里,才轻轻说:“灵儿,让你受苦了。”
阳光穿过青丘的山门,照在洗灵池上,池里的白莲花重新绽放,这次开得格外鲜艳,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滴在地上,长出丛蓝紫色的“勿念”花,像在说:别念了,家就在这儿呢。
二舅看着相拥的母女,捅了捅身边的狗剩:“瞅啥呢?快把参汤拿出来,咱得给圣女接风洗尘!对了,让老狐仙把石屋变大点,咱得在这儿住上些日子,不然对不起这趟折腾!”
狗剩笑着点头,小青蛇在他肩头吐着信子,尾巴尖的白毛闪着光,像在为这趟归途画上圆满的句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