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去把他们追回来!”
沈烨转身就要朝着队伍离开的方向追去。
“站住!”
早就看沈烨不顺眼的周伟民一个箭步挡在了他面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尖声质疑道:
“我的沈大队长!你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个跟从泥地里捞出来似的!”
“战士们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都还人困马乏,身上带伤!你现在带人去追,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死!”
“更何况,你以为这天底下,离了你,这地球就不转了?要知道,我们科室派了十名经验丰富的战士护送,且还随身携带了指南针和地图,怎么可能轻易迷路?”
“莫非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比那十个战士还厉害?还是说,你沈大队长这是看情况不妙,也想借机跟着一起溜走吧?”
郑涛也立刻开腔附和道:
“就是!沈烨,我们都知道你辛苦了!但现在营地里人心惶惶,你和陈班长他们是我们剩下的主心骨。”
“我们的防守力量如今本就不足,这眼瞅着马上就要天黑!你要再带人走了,留下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李连长,孙教授,你们倒是说句话,帮忙劝劝沈烨同志,让他以大局为重!”
“那些选择离开的同志,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我们也已经派人全程保护,即便出事了,那后果也该由他们自己承担。”
“沈烨你不能为了他们,置我们这些留下的人于不顾啊!”
他们的阻拦听起来义正辞严,直接倒打一耙,明里暗里都在表示,仿佛沈烨才是那个不顾大局、想要临阵脱逃的人。
李连长看着疲惫不堪、身上血迹未干的沈烨和陈班长几人,又看了看营地内剩余人员那惶惶不安、几乎崩溃的眼神,最终,他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而无力:
“沈队长。。。就这样算了吧,他们有那么多战士守护,按照原路返回的话,走出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李连长这话一出,已经是站在了周伟民和郑涛那边,将沈烨舍弃了。
沈烨看着周伟民和郑涛眼中那闪动的讥讽和几乎掩饰不住的得意,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他们在意的,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好过,想要阻止和压制自己罢了。
此刻的他,心已经沉到了无底深渊,知道再争辩下去已是毫无意义,便不再辩解,只是叹息一声,独自走到了一旁,拿出干粮啃了起来。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支撤离队伍的生机,就在这冠冕堂皇借口的阻拦下,被彻底断送了。
此时的营地,防守力量空前虚弱。
算上李连长本人,能够战斗的战士仅剩下八人。
而科研人员,加上孙教授,也只剩下九人。
原本60多人的大队伍,此时整个加起来已经不足二十人,而且士气彻底崩溃,人人自危,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趁着众人心情稍稍平复,陈班长将找到五位遇难队员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所有人的胸口再次压上了一块巨石。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大家从悲痛和极度的疲惫中喘过气来,周伟民和郑涛就又开始迫不及待地催促队伍继续前进。
“孙教授,李连长,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哀悼,我们这次可是领了任务的。。。”
郑涛指着地图上一个未探索过的、用红笔圈出的区域——这是他之前派人搜罗到的,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和自己臆测圈定的:
“根据我的分析和一些可靠的民间线索,这片山谷区域人迹罕至,很可能保存着更古老、更完整的生物群落,说不定能有震惊世界的发现!”
“现如今,我们一直停留在这里,只会消耗我们本就不多的物资和。。。士气,所以,我建议,大家不妨迈开脚步,继续探索。”
“若是能有新的发现,兴许大家的注意力会被转移,就不会沉迷于伤痛,士气也会随之提升起来!”
周伟民也阴恻恻地补充道:
“是啊,咱们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死了这么多人,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也许真正的秘密,能让我们名留青史的东西,就藏在前面的山谷里等着我们去发掘。”
“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总不能什么也没得到,更何况,就这么回去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同志?”
失去了七爷这位对黑风岭了如指掌的“活地图”,考察团就好比失去了脑袋的苍蝇一般,不知道该往何处进发。
李连长和孙教授本就压力巨大。
如今有了周伟民和郑涛的指示,于是,在残存的一丝侥幸以及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驱使下,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对方的提议,打算先向那条未知山谷进发,看看其中的情况。
得知考察团下一步动向的沈烨,当即表达了自己的强烈反对。
他指着山谷方向,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那条山谷地图上没有标注!说明从未有人踏足过!或者前去的人都已经死在了那里!应该是非常危险的!”
“我观察过那边的气流和植被,情况很不对劲!空气中的湿度、气味都很异常,很可能有我们无法应对的危险!现在我们的人手不足,人员疲惫。”
“且还有伤员需要照顾,士气低落,不宜太过冒险,应该从长计议才对!”
“沈烨你少在那危言耸听了,不就是胆小吗!不就是前怕狼后怕虎吗!若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考察工作还如何进行下去!”
周伟民那尖锐的声音在沈烨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就响了起来。
“就是,沈大队长,你只是一个不称职的向导而已,有什么资格在那指手画脚!莫不是你还想着临阵脱逃!”
一旁的郑涛再次神助攻。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沈烨的警告,再次被周伟民和郑涛当成了阻碍“伟大发现”的危言耸听。
在两人的坚持、以及少数研究人员被蛊惑起的、狂热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下,这支残破的队伍,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那条后来被他们称为“蛇谷”的死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