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龙和吴刚背靠着一个坚固的水泥墩,剧烈喘息着,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枪枪口稳稳指向赵世霖的方向。
张海龙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赵世霖!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误会!绝对是误会!”赵世霖从卡车后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是那个狙击手自作主张!他已经死了!你看,我的副官也受伤了!”
他指着肋部流血、脸色苍白的副官。
张海龙和吴刚不为所动,枪口没有丝毫晃动。
赵世霖知道,再打下去,就算能干掉对方,自己这点家底也要拼光,而且彻底得罪死这三个煞星,更别提应对即将到来的官方力量了。
他必须稳住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枪扔在地上,示意手下也都放下武器:
“张海龙!我再说一次,合作!刚才是个意外!我以赵家的名誉担保!我的条件不变!吴刚跟我去验货,副官留给你们当人质!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否则,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或者被龙国发现!你们选!”
张海龙死死盯着赵世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沙尘的味道。
良久,他对着耳麦低声道:“鹏成,保持警戒,暂时停火。”
他然后看向赵世霖,眼神冰冷如荒漠的夜晚,又扫了一眼受伤的副官:
“好!赵世霖,我就再信你这一次!吴刚跟你去。记住我的话,如果吴刚出了任何意外,或者我联系不上他……你和你的副官,还有你赵家,就准备承受我们不死不休的报复吧!我说到做到!”
张海龙挥了挥手。 吴刚深吸一口气,将手枪插回枪套,走到赵世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主动拿出一个黑头套戴上:
“走吧,赵团长。我跟你去看看周小刀现在的情况。”
赵世霖看着吴刚那非人的眼神和果断的动作,心头一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吴刚兄弟,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示意手下过来给吴刚进行简单的搜身(确认无定位器),然后亲自带着蒙眼的吴刚,走向一辆早已准备好的、窗户经过特殊处理的防弹越野车。
引擎轰鸣着,车队载着赵世霖和吴刚,扬起漫天尘土,驶离了这片弥漫着死亡与硝烟气味的矿场,很快消失在荒漠的地平线上。
另一边,张海龙和王鹏成则迅速将赵世霖的副官双手反绑,并用布条塞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发出任何信号。
副官挣扎了几下,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作用。
夜色更深了。赵世霖带着被蒙上眼睛的吴刚,在几名亲信士兵的护送下,登上了一辆经过防弹改装的越野车,引擎轰鸣着,驶离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矿场,向着荒漠深处绝尘而去。
张海龙和王鹏成押着被捆绑的副官,目送远去的车灯,迅速隐没在矿场的阴影之中,准备转移至新的隐蔽点,等待吴刚的消息。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与赵世霖的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前路,依旧是一片迷雾和杀机。
………………
接下来的旅程,对吴刚而言是一片黑暗与颠簸。
车辆在荒漠中行驶了不知多久,偶尔的停顿、人员的交谈(使用他不完全听懂的语言),都让他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他被转移了数次,最终,长时间的行驶后,他听到了海浪声,感受到了潮湿的海风,以及一种不同于荒漠基地的、更加严密和军事化的氛围(阿富汗海边佣兵团基地)。
在这里稍作停留后,他被带上了一艘船。船舱的摇晃、引擎的轰鸣、海水的腥咸气息扑面而来。
航行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当船只靠岸,他再次被押下船,踏上坚实的土地,空气中的味道又变了(伊朗东南部某港口城市)。
此时已是夜晚。
吴刚被带进一所房子,头套依旧未被取下。他听到赵世霖在打电话,语气简短。
没过多久,后院传来了车辆引擎的低吼。吴刚被带着穿过房间,来到后院,塞进了一辆空间宽敞、隔音极好的车辆后座。赵世霖坐在他旁边。
车门关闭,车队在夜色中无声地启动,离开了这所房子。
而之前随行的十几名亲兵,并未一同上车,似乎留在了原地。
黑曜基地是赵世霖的秘密基地,就连那些亲兵都不知道。
车辆在城市的夜色中穿梭,吴刚的心,也随着这未知的旅程,不断下沉。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
非洲的夜幕,像一块浸透了浓墨的巨大绒布,严丝合缝地笼罩着雨林边缘。
距离黑曜基地三公里外的一处废弃矿洞深处,潮湿、闷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某种动物腐烂的酸臭。
几道身影隐在黑暗中,只有偶尔调整姿势时,作战服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雷战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借着从洞口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一遍遍擦拭着手中的战术匕首,刀刃反射出他沉稳而坚定的眼神。
他没有背叛过周小刀,内心坦荡,唯一的焦灼来自于对老板处境的担忧和对行动时机的等待。
不远处,叶星冉抱膝坐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曾经的飒爽被深深的悔恨和自我怀疑取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矿洞里的浊气,却远不及她心中的沉重。
“别想太多。”雷战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次我们能来,就是机会。周先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豁出命来救他,他总会看到。”
叶星冉苦涩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雷哥,我不是求他原谅…我只是…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动摇。那种被轻易说服,然后转身就出卖了他的感觉,像根烧红的铁钎,一直烙在我的灵魂上。”
她抬起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胸口的衣料,仿佛那里真有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雷战沉默了一下,道:“那就把这次行动当成拔掉那根刺的机会。专注眼前,活下去,把他救出来。杂念太多反而没能力救周先生。”
另一边,面容经过傀儡印重塑、伪装成富豪“马库斯·怀特”及其夫人“艾米莉亚”的杀手夫妇,正安静地检查着武器。
他们的动作高效、精准,眼神冷漠,如同两台完美的杀人机器,只等待程序的启动。
真正的核心,是坐在最干燥一块空地上的阿三和夜莺。
阿三盘膝闭目,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精神感应力如同无形的触角,竭力延伸向基地的方向,试图在那片混沌与屏蔽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波动。
偶尔,他的身体会猛地一颤,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仿佛被无形的针刺穿。
夜莺同样闭着眼,但她的感知更偏向于杀手的直觉与对周小刀能量波动的特殊联系。
她呼吸绵长,如同潜伏的雌豹。
突然,阿三猛地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
“又感觉到了……很微弱,断断续续。老板的精神波动非常不稳定…像风暴里的小船。有时候是极致的痛苦,有时候是…一种被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和屈辱。但无法锁定具体状态,也无法传递信息。”
这种模糊的感知,比完全失去联系更折磨人。
它明确地告诉他们周小刀还活着,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他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几乎在阿三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旁的夜莺也猛地睁开了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老板的精神…很混乱,很痛苦。那种感觉…不会错,像是灵魂被放在磨盘上一点点碾碎…还有…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觊觎感缠绕着他……”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叶星冉更是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肩膀难以自制地微微抖动,无声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布料。
而在那片被感知到的、无尽痛苦的源头——黑曜基地地下六层核心实验室里,景象则更为具体和屈辱。
黑曜基地地下六层,核心实验室。
无影灯冰冷的光线照射在合金实验台上,周小刀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并非因为热量,而是源于极致的屈辱与强行压制的怒火。
秦舒月刚刚完成了一次漫长的、“兢兢业业”的“采样”。
她穿着一身象征纯洁与理性的白色实验袍,但袍子并未完全系紧,隐约露出里面价格不菲的真丝衬衣边缘。
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科研探究的专注与个人欲望满足后的奇特红晕,正慢条斯理地用消毒湿巾擦拭着手指。
自从三天前,她偶然捕捉到赵曼琪从实验室离开时,那略显急促的步伐和眼角眉梢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同于往常冰山的慵懒后,一个疑团就在她心中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