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林少将面色瞬间严肃起来,眼底更是一片沉重。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不想介入沙瑞金和祁同伟交锋之中,却因为职责和所处位置的原因,似乎无可避免。
原本在汉东省,他是唯一可以置身事外,高高挂起的那一个人。
可以坐看云起云落,一杯热茶落的自在。
但如今局面,却要将他扯进这动辄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权力旋涡。
苦也!
“沙书记,您这句话,我听不太明白。”
刘士林还在负隅顽抗,希望沙瑞金突然改变主意,收回成命。
可沙瑞金早就打定了主意,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个当鲶鱼溜走的机会。
“祁同伟同志或许对我真的没有敌意,这只是他在军中的习惯性行为。”
“但是,这里是汉东省!不是在军中!”
“他的习惯如果对我们汉东省产生了安全影响,那么我就要考虑考虑,是否要对他形成掣制了对吧?”
刘士林轻轻点头。
“我要制衡他,自然不能通过我们汉东省的执法队伍吧?”
“毕竟,汉东省还有戎装常委,又不是没有。”
刘士林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沙瑞金这是在敲打他啊。
看来,他这个戎装常委这一次,还真没有办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可惜啊,赵立春时期他都能佐汉云卷云舒,现如今,空降了个省委书记,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拖进汉东这盘棋之中。
沙瑞金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刘士林自然清楚自己躲避不过去了,只能任命了,“沙书记,您打算怎么制衡祁同伟?”
“也擒了他带来的那些特种兵?”
“挫一挫他的锐气?”
沙瑞金闻言不禁苦笑出声,“刘少将,你对我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吗?”
“沙书记,您这话从何说起?”
“祁同伟看似只是挂职,似乎在汉东省无足轻重,但他的分量有多重,你这个省军区司令应该是清楚的啊,他此行汉东省,带来的难道只有两支特种兵小队吗?”
刘士林眼皮一抖。
他果然小觑了这位省委书记的能量。
祁同伟进入汉东省前后也有一周时间了,看似短暂,但却将汉东省搅动的天翻地覆,尤其是汉东省政坛更是迎来巨变。
他一周时间从个挂职京海市公安局副局长,迅速跃迁成为汉东省副部级的政法委书记!
其中,不知道跳跃了多少跨度极大的层级。
赵家帮余孽依旧在赵瑞龙为首的带领下蛰伏,秘书帮和汉大帮暗中较劲,似乎锋芒正盛。
就连钟家这个巨无霸都横插一脚,空降了钟家的掌上明珠和赘婿进入汉东省摘桃圈地。
还有先一步空降进入汉东省的省纪委书记田国富,背靠中纪委……
二把手刘省长暗中觊觎、蠢蠢欲动……
汉东省能人异士如此之多,天骄层出不穷,可他们截至目前,都没有一人有确切消息,得知祁同伟的少将身份。
可沙瑞金刚刚空降,就已经知道了。
显然是提前做了功课。
而且,沙瑞金背后,或许还站着某些在军方拥有能量之人。
否则,沙瑞金又怎么知道祁同伟一并还带来了狼牙特战旅等三大特种部队?
看似沙瑞金没有明说,可这种点到为止,已经足以证明沙瑞金早已知情。
看来,他是需要重新研判这位空降一把手的实力了。
片刻沉默,刘士林沉声道:“沙书记,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祁少将此行汉东省,确实并非只带了两支特种兵小队。”
沙瑞金点头。
见沙瑞金毫无意外,刘士林彻底放下戒备和试探,毕竟沙瑞金都知道的消息,他说出来才是正确的,否则遮遮掩掩反倒惹人反感。
咽了口唾沫之后,他继续开口,“此行汉东的,根据我们这边的实时监控,还有狼牙特种部队等三支旅级编制特别作战旅。”
咣当!
沙瑞金手一抖,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好在质量不错,并未碎裂。
刘士林少将一脸愕然,这些消息,沙瑞金不都知道吗?
用得着这么惊讶?
“沙书记,你”
沙瑞金面色如常,纵使心底此刻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头皮更是一阵阵发麻,却依旧佯装淡然。
他默默捡起茶杯,“批文件批多了,最近手腕有些不太舒服,你继续。”
见沙瑞金确实没有其他异样,刘士林少将也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重新整理了一遍措辞,“虽然这些人是以军事演习名义进入的汉东省,我也为此接见过其中的几个领导人物,看似和祁少将进入汉东没有必然关联。”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首先,这三支部队进入汉东省的时间和祁少将进入汉东省的时间完全同步!”
“其次,根据我的多方了解,动用资源打听,这三支部队常年盘踞我国北境,是当下我国在和平时期战斗任务最多,难度最大的战略重地,纵使军演也从未进入过内陆城市,如今进入汉东省,是第一次!”
“第三点,这三支部队的领军人物,都是祁少将!可以说这三支部队就是祁少将的亲兵!”
“第四点,这三支部队进入汉东省一周时间了,却迟迟没有军演动静,而且行踪从来不向我们省军区通气汇报,最起码,他们得联合我们,让我们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军演,好配合他们戒备吧?”
“第五点,也是最重要一点,我就此事向中央军委反馈过,但得到的结果是让我静观其变,不做特定动作,意思很明确,除非对方真的做出什么背道离经的逆反事情来,否则,我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更别提干预了。”
“当然还有其他疑点,但已经不重要了。”
“综合这些,其实答案虽然没有写在明面上,却也摆在明面上了,这三支特种部队进入汉东,就是为了配合祁少将在汉东省的行动。”
沙瑞金从倒吸冷气,再到嘴角抽搐,最后都已经麻木了。
他沉默了半晌,瓮声瓮气问道:“汉东省有暴乱吗?有反恐任务吗?用得上这种级别的战略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