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溪风镇的街道上还沾着晨露,苏清漪就已经站在客栈门口,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间喷出的白气在微凉的空气里很快散了。
她看着从客栈里走出来的林砚、晚晚和云舒,眼神比往日更沉了些:“别耽搁,现在就走,争取天黑前到落云城外围。”
晚晚和云舒都戴上了昨天苏清漪给的淡青色面纱,面纱上的云纹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将两人的容貌遮去大半,只露出双眼睛,原本显眼的气质瞬间变得低调。
林砚还是穿着那身粗布短打,腰间挂着墨色长剑,只是把之前木子期给的避毒囊塞进了衣襟里,手里牵着宝马。
宝马似乎也知道要赶路,温顺地跟在旁边,灰团缩在晚晚怀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警惕地看着周围。
“师叔,我们不跟其他门派的人汇合了吗?”云舒翻身上马,青云剑背在身后,声音压得很低,怕被周围早起的散修听见。
“不用等。”苏清漪翻身上马,黑马的鬃毛在晨风中晃了晃。“红绡昨晚没有动手说明她们现在不会和我们动手,跟大部队一起反而目标太大,我们先去秘境外围探查,等他们到了再联系。”
林砚扶着晚晚坐上宝马,自己也翻身上马,让晚晚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抓好阿爹,我们走快点。”
晚晚点点头,手臂紧紧抱着林砚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
四人催动灵马,沿着镇外的小路疾驰而去。
马蹄踏过晨露沾湿的草地,溅起细碎的水珠,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青草的气息,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被他们压缩着往前赶,晨光慢慢爬上天空,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快缩成一团。
而客栈二楼的窗边,白薇和红绡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红绡穿着昨晚那身艳红衣裙,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不拦一下吗?万一他们先找到灵源石的位置,主上那边不好交代。”
白薇站在她身边,依旧穿着素白长裙,脸上蒙着白纱,眼神冷淡地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拦不住。”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苏清漪是元婴巅峰,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昨晚我感应到客栈周围有至少三个正道修士的气息,修为都在金丹后期,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可……”红绡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薇打断了:“主上的命令是盯紧林晚晚和慕容念秋,不是让我们送死。等到了落云城,秘境开启后,苏清漪进不去,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而且林砚只是个凡人,林晚晚又护着他,只要抓住林砚,还怕林晚晚不乖乖听话?”
红绡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转身从储物戒里拿出个黑色的玉牌——正是之前血主给的感应玉牌。
玉牌上泛着淡淡的红光,指向落云城的方向:“那我们也赶紧走,别被他们甩太远,要是跟丢了,主上肯定会生气。”
白薇点点头,两人不再停留,快速下楼牵了灵马,朝着落云城的方向赶去,只是这次没敢走得太近,远远地跟在后面,像两道隐藏在暗处的影子。
而此时的人魔两族边境,一片荒芜的山谷里,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一头体型庞大的魔兽正疯狂地冲撞着,它的皮毛呈深灰色,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片,头顶的独角泛着黑色的魔气。
显然是受了魔气侵蚀才发了疯,几个穿着人族修士服饰的年轻人被它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眼看就要被魔兽撞上。
“小心!”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红凝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手里握着柄泛着淡光的短刃,快速冲到年轻人面前,短刃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砍在魔兽的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魔兽吃痛,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朝着红凝扑来。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
其中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正是名叫松风客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是抬手对着魔兽的额头虚点了一下,一道淡金色的灵力瞬间射出,精准地击中魔兽的眉心。
那是化神期修士独有的灵力印记,魔兽的动作瞬间僵住,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很快没了气息。
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是松风客的妻子阿宁。
她快步走到受伤的年轻人身边,从储物戒里拿出几瓶疗伤丹,递给他们:“快把药吃了,处理一下伤口,这里离魔族领地太近,不安全,早点离开。”
“多谢三位前辈!”几个年轻人连忙接过丹药,感激地鞠躬,“若不是前辈出手,我们今天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松风客摆了摆手,语气温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我们是附近小镇的修士,想去落云城探索秘境,听说这条小路近,没想到遇到了发疯的魔兽。”一个年轻人小声解释道,说完又连忙道谢,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匆匆离开了山谷。
看着他们走远,红凝才转过身,对着松风客夫妻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松风前辈和竹雨前辈出手相助,这次又麻烦你们了。”
松风客笑着摇了摇头,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在魔族领地待了这么久,多亏你帮忙遮掩身份,不然早就被魔族的人发现了。”
阿宁也笑着点头:“是啊,圣女殿下,你不用这么见外。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
红凝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愧疚,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可是……我明明说要帮你们找孩子,却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为了找孩子,杀尽了沿途的人贩子,走遍了这么多地方,我却什么都没做到……”
提到孩子,松风客夫妻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们的孩子在他们出门执行任务时被人贩子拐走,这些年他们夫妻俩走遍了人魔两族的领地,只要听到有人贩子的消息,就会赶过去,杀尽人贩子,只为了能找到一点孩子的线索。
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杳无音讯。
阿宁轻轻握了握丈夫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红凝姑娘,别这么说,找孩子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也别自责。”
松风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抬手拍了拍红凝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次落云城秘境开启,很多暗中潜伏的势力都会来此争夺玉笛和灵源石,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天下必将大乱。”
红凝抬起头看向落云城的方向:“松风前辈说的对,我们继续往落云城赶路吧。”
“嗯,出发。”松风客点了点头,看向落云城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说不定这次,还能找到关于我们孩子的消息。”
三人牵上自己的灵马,沿着边境的小路,朝着落云城的方向赶去。
风从山谷里吹过,带着淡淡的魔气,却没了之前的压抑——他们都盼着,这次的落云城秘境之行,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而此时的林砚一行人,已经赶了大半的路程。
正午的阳光很烈,晚晚靠在林砚怀里,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灰团也从她怀里探出头,吐着舌头,像是在散热。
苏清漪勒住马,看了看天色:“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去那里歇会儿,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
林砚点了点头,牵着宝马跟了上去。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晚晚,伸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累不累?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小镇我们就休息。”
晚晚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累,阿爹,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累。”
云舒看着他们的互动,嘴角轻轻扬了扬,又很快收起笑容,目光警惕地扫过身后的路——她能隐约感应到远处有两道微弱的灵力波动,应该是白薇和红绡,她们果然还在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