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堂主说得对!”
菲绿宾的老堂主第一个高声附和,激动得站了起来,“我们福南海帮百年来讲的就是兄弟平等,互助互利!现在搞什么总会,搞什么理事会,分明就是想搞一言堂!把我们这些老兄弟当什么了?我们大家都是兄弟,不是你的小弟和手下!”
“没错!”
一个来自傣国、肤色黝黑的堂主用力拍着桌子,操着生硬的汉语嚷道:“我阿泰的堂口虽然不大,但在曼古也是靠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凭什么要听你一个后生仔指手画脚?谁知道你那总会是不是想把我们一口吞掉!”
“陈世侄,你的想法太激进了!”
连一位向来与大陆堂口关系还算不错的越楠堂主也皱起了眉头,“帮派传承,规矩最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坏啊!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话事权?”
“就是!王阿豹是个王八蛋,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问题,就把我们百年的基业都改了吧?”
“我们堂口小门小户,经不起折腾,还是各扫门前雪稳妥!”
“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是不是画大饼?”
一时间,议事堂内反对之声四起。
除了已经被陈顺风提前收服或实力太弱渴望依靠的堂口负责人保持沉默外,大部分日子过得去、有一定自主权的堂主都纷纷表态,拒绝“联合总会”的提议。他们或出于对自身权力被削弱的恐惧,或出于对传统规矩的维护,或单纯不信任陈顺风这个年轻的“暴发户”。
场面几乎失控,嘈杂的反对声浪几乎要将陈顺风淹没。陈福禄坐在儿子下首,脸色更加难看,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他来之前就知道今天这事很难成,却没想到反抗这么激烈。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陈顺风,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试图大声辩解,也没有露出任何恼怒的神色,只是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指责和质疑,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直到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重新投向他,想看看他如何应对这几乎一边倒的局面时,陈顺风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他的眼神依旧锐利,甚至比刚才更多了一丝冰冷的意味。
“各位叔伯兄弟的意思,我明白了。”陈顺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最后的杂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令人疑惑轻松。
“大家怀念旧日的规矩,看重兄弟情分,这没有错。我陈顺风,也是吃福南海帮的饭长大的,对帮派的传统,心存敬畏。”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冷峻:“但是,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王阿豹会倒得那么快?为什么他号称能买下整个福南海帮的财富,却保不住自己的命?”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瞬间让喧闹的大厅再次安静下来。不少人想到了王阿豹凄惨的下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因为他守旧!因为他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却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
陈顺风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凌厉的剖析:“他不愿意改变,不愿意融入新的规则,所以当真正的风浪来时,他和他那些看似坚固的船,一起沉了!”
“各位今天拒绝改变,拒绝联合,无非是觉得自己的地盘还能守得住,自己的生意还能做得下去。但我请问,如果下次来的不是王阿豹那样的对手,而是更强大的势力,更凶险的风浪呢?你们谁有信心能独自扛过去?”
他目光如电,直视刚才叫嚷得最凶的几个人:“叶世伯,您在大马根基深厚,我毫不怀疑。但如果下次,不是帮派争斗,而是官面上的全面清扫呢?阿泰堂主,您在曼古势力不小,但如果下次,是国际刑警盯上了你的线路呢?靠单打独斗,能撑多久?”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问得众人哑口无言。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些风险,只是不愿意面对,或者说心存侥幸。
陈顺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放缓了语气,但话语中的分量却更重了:
“成立总会,不是为了夺谁的权,恰恰是为了给在座的每一位,加上一道护身符,买一份保险!是用整体的力量,去应对个体无法承受的风险!是用新的规矩,去适应新的时代!只有这样,福南海帮才能不是一个个迟早会被各个击破的孤岛,而是一艘能抵御风浪的航空母舰!”
他停顿了一下,给出了最后的选择,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绝:
“愿意一起上船,共同面对未来的,我陈顺风和大陆堂口,欢迎!总会的大门永远敞开,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但如果…”
他的目光骤然变冷,缓缓扫过叶剑雄等持强硬反对意见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有人坚持要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愿意顺应大势,那也请自便。只是日后若是遇到风浪,就别怪总会见死不救了。”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毫不掩饰!
妥协,或者被抛弃乃至被清除!
会场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听懂了陈顺风的潜台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王阿豹的例子,就在眼前。
叶剑雄捻着佛珠的手彻底停了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陈顺风,仿佛要将他看穿。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哪来的底气这么冲?他凭什么敢威胁这么多人?
如此强硬和狠辣,真的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吗?
“你这是在威胁在座的各位叔伯兄弟,威胁你的长辈吗?”
叶剑雄捻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声音冷得像冰,“你不会真以为,弄死了一个王阿豹,收编了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堂口,这福南海帮的天,就该由你陈顺风来定了吧?”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一字一顿地钉向陈顺风:
“那我告诉你,小子,你不够格,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