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缓缓靠上橘子镇码头,缆绳系紧木桩时发出的沉闷摩擦声,在异常安静的港口里显得格外清晰。林凡支付停泊费给了一个眼神闪烁、不敢多言的码头管理员后,踏上了坚实的木质栈桥。
双脚刚一落地,一股粘稠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与海上清新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焦糊味、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无声的恐慌。港口区本应繁忙喧嚣,此刻却只有零星几条破烂小船停靠,装卸工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腰间挎刀、眼神凶狠、穿着花哨滑稽服饰却面带戾气的汉子,正懒散地靠在货堆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艘新来的陌生帆船和林凡这个生面孔。
林凡立刻意识到,橘子镇的状况,绝非寻常。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报纸上关于“草帽小子”的新闻,以及刚刚感应到的那股强大剑气。看来,这里的水,比预想的还要浑。
他不动声色地拉低了斗篷的帽檐,将大半面容遮于阴影之下,周身气息彻底内敛,如同一个普通的、有些警惕的行商。但暗地里,他的见闻色霸气已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整个港口区域,磁力感知也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扫描着环境中的异常。
林凡缓步前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实则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破损的痕迹:码头上几处仓库的墙壁有明显的焦黑和利器劈砍的痕迹,一些木箱碎裂,货物散落一地,无人收拾。
巴基的标记:随处可见小丑笑脸的涂鸦被粗糙地喷绘在墙壁、木桩上,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狰狞,如同宣告着此地的所有权。一面画着红鼻子小丑骷髅头的海盗旗,有气无力地悬挂在最高的旗杆上。
零星的监视者:除了码头那几个海贼,在屋顶角落、巷道阴影里,还能隐约感觉到几道充满恶意和审视的视线。他们并未立刻上前盘问,但那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掌控感,令人极不舒服。
消失的活力:原本应有的叫卖声、船鸣声、孩童嬉闹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海风呜咽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反而更衬出这片死寂。
林凡离开码头,朝着镇内走去。越往里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紧闭的门户: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民居,十有八九门窗紧闭,有些甚至用木板钉死。偶尔有窗帘缝隙后,闪过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在与林凡目光接触的瞬间便立刻缩回黑暗。
巡逻的恶党:一队队巴基海贼团的成员,穿着奇装异服,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在街道上大摇大摆地巡逻。他们高声谈笑,内容粗鄙不堪,不时用刀鞘敲打紧闭的门窗,发出恐吓的巨响,引来屋内压抑的惊呼,他们便爆发出得意而残忍的狂笑。
洗劫的狼藉:几家原本应是酒馆或商铺的店面被砸得稀烂,桌椅碎片、酒瓶渣滓、被践踏的商品散落街头。空气中残留着劣质酒精和呕吐物的酸臭气味。
就在林凡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阵哭喊和叫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闪身躲入一处断墙的阴影后,冷静观察。
只见几个巴基手下正围着一对老年夫妇开的小杂货铺,铺门已被砸开。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正粗暴地抢夺老妇人死死抱在怀里的一个木匣,里面似乎是他们仅存的一点积蓄和食物。
“老不死的!巴基船长要征收‘安全税’!识相点交出来!”壮汉狞笑着,用力拉扯。
“求求你们……行行好……这是我们最后的口粮了……”老翁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哀求,额头已见血迹。
“滚开!”另一个海贼一脚将老翁踹倒在地,引起同伙的哄笑。
老妇人发出绝望的哀嚎,却无力反抗。
林凡隐藏在阴影中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并非冲动之人,工科生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出手,会立刻暴露自己,打乱所有计划,陷入被围攻的境地,对大局无益,甚至可能连累这对老夫妇遭遇更残酷的报复。
但目睹这赤裸裸的欺凌,一股冰冷的怒意仍在心底滋生。他强行压下出手的冲动,见闻色霸气更加专注地锁定着那几个施暴的海贼,将他们体态特征、呼吸节奏、力量水平等数据瞬间记录分析完毕。同时,他也在评估周围环境,寻找最快、最安静解决这几人且不惊动其他巡逻队的潜在方案(例如利用磁力操控附近散落的金属杂物制造意外?或用飞石精准击打穴位?)。
最终,他选择了隐忍。不是畏惧,而是为了更大的图谋。但这份暴行,已被他刻入脑海。
在整个观察过程中,林凡始终分出一缕心神,牢牢锁定着镇子中心偏广场方向那股强大的剑气源头——索隆的所在。
那股剑气依旧凝练而狂野,但似乎处于一种被压抑、束缚的状态,位置几乎没有移动。结合镇内巴基海贼团如此嚣张的行径,林凡几乎可以断定:索隆目前处境不利,很可能被囚禁或受制。而巴基海贼团能如此肆无忌惮,也从侧面印证了草帽路飞一伙可能尚未完全掌控局面,或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复杂的局势,让林凡更加坚定了暂时隐匿、静观其变的策略。他需要弄清楚:索隆为何被困?路飞在哪里?巴基的具体实力和部署如何?
林凡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那条街道,如同滴入大海的水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他找到一处废弃的风车磨坊高层,这里视野开阔,既能俯瞰大半个城镇(尤其是广场方向),又易于隐蔽和撤离。
他靠在斑驳的砖墙后,远眺着那片被小丑旗帜笼罩的、死气沉沉的橘子镇。心中的好奇与期待,已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冰冷的计算所取代。
这里不是补给站,而是一个被恶势力蹂躏、需要解放的城镇。而那股被束缚的强大剑气,则是这场风暴的关键节点。
“巴基……”林凡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这次的‘补给之旅’,得改成‘肃清行动’了。”
他并不急于做英雄,但既然撞见了,且对方是恶名昭彰的海贼,那么,在不影响主要目标(观察索隆、获取情报)的前提下,顺手清理掉这些渣滓,并测试一下新获得的资源在实战中的效果,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猎手,已悄然进入战场,静待最佳的出手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