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恨不得把孩子塞回自己的肚子里,嘴里反复念叨着,“滚,滚出去……”
更多的村民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锄头、镰刀,甚至还有人端着粪勺。
他们将独脚五郎团团围住,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憎恨。
玉兰拦在独脚五郎面前,哀声道,“大家别激动,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村民怒道,“我们都亲眼看见了,这怪物要吃小孩!”
玉兰拼命摇头。
后方传来村长的嗓音,“都让开,让开!”
村长和大娘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当他看到容祈背上的阿勇,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勇,我的儿子……”
大娘比他先一步反应过来,哭着扑到阿勇身边,伸出干枯的手,颤抖着抚摸儿子的脸颊,“儿子,你真的还活着!”
村长回过神来,对我和容祈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领导,谢谢你们把我的儿子送回来!”
我什么都没做,自然不敢受他的礼,侧身避开。
大娘抹着眼泪,拉住玉兰的手,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玉兰啊,好孩子,你之前一直说阿勇没死,我们还当你是发了疯病,你和阿勇心有灵犀,是我们错怪你了!”
玉兰眼底溢出清泪,“没事的婆婆,阿勇回来了就好。”
大娘点点头,“对,回来就好……”
村长哑声询问,“玉兰啊,你是在哪里找到阿勇的?”
玉兰轻声道,“在独脚五郎的山洞里,是它救了阿勇。”
村长脸色突变,指着独脚五郎,厉声道,“原本是它,就是这个怪物把我儿子抓走的!”
“喂,你没听你儿媳妇的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明明是独脚五郎救了你儿子,要不是它,你儿子早就死了!你这人怎么颠倒黑白呢?”
村长激动地说道,“它就是个吃人的怪物,怎么可能救我儿子!再说了,如果我儿子真是它救的,那为什么一年了都不把我儿子送回来?”
“那是因为你儿子一直昏迷不醒,五郎在想办法救他!”我强调道。
村民们七嘴八舌道,“一个妖怪还会救人,闻所未闻!”
“村长,你快看看你儿子阿勇是不是被妖怪给同化了,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还没死,不会也变成妖怪了吧?”
村长疯了似的对那些村民喊道,“你们别胡说,我儿子不是妖怪!都是那独脚五郎害得我儿子,是他把我儿子抓走的,我儿子也是受害者啊!”
我还要辩解,容祈却拉住了我的胳膊。
他对我轻轻摇了摇头,“你跟他们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象的东西。”
村长似是怕大家把自己的儿子也当成异类,保不住他的村长之位,带头高喊,“打死这个妖怪!”
村民们立刻被村长的情绪煽动,纷纷喊道,“打死它,为民除害!”
“它能抓走阿勇,就能抓走其他女人和孩子,我们不能留这样的祸害在山里,必须打死它!!”
喊声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朝独脚五郎冲了过去。
“不要!”玉兰张开双臂,挡在独脚五郎身前。
她瘦弱的身体,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却苦苦哀求道,“你们不能这样!五郎是好人,它没有害过人!”
“你给我滚开!”
村长怒不可遏,一把将玉兰推到旁边。
玉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大娘痛心疾首地劝道,“玉兰啊,你清醒点吧!躺在地上的那个才是你丈夫,你要是再向着这个怪物,我们也没法护着你了!”
“可阿勇真不是五郎抓走的!”玉兰哭着喊道,“五郎它真的没有伤过人!”
“谁说它没有伤人?”先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尖声叫道。
她指着自己怀里还在抽噎的男孩,眼底满是怨毒,“我儿子都哭成了这样,就是被这个怪物吓的,它还想吃我儿子!”
容祈将背上的阿勇交给大娘,视线扫过村长,气度沉稳,“村长,这件事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
村长不解问道,“怎么解决?”
“我会负责把独脚五郎带回京城,交给专门的机构处理,并保证它今后永远不会再回到苍苔村。”容祈淡声道。
村长犹豫了,“你真能保证,它今后都不会再回我们村子?”
“我可以性命担保。”容祈声调微沉。
村民们面面相觑,似在等待村长开口。
独脚五郎无措地搓了搓手,兽眸中皆是茫然。
玉兰站在它身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它。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不知从哪捡来一根尖锐的木棍,想学着电视里的斩妖除魔的英雄,朝独脚五郎的大腿戳了过去。
“打死妖怪!”
“吼!”
独脚五郎吃痛地低吼,蒲扇般的大手下意识一挥。
那男孩没来来得及躲开,惨叫着被掀飞了出去,摔在几米外的石板上,疼得当场大哭,“妈妈,呜呜呜,好痛……”
男孩父母跑了过来,紧张的询问,“儿子,你没事吧?”
容祈过去帮男孩检查了一下,温声道,“没大碍,只是胳膊摔断了。”
我心想,这可真是不知死活的熊孩子,还好独脚五郎没有伤人的念头,否则他肯定活不了。
“找些冰块来冷敷,赶快送去医院打石膏……”容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男孩的父亲疯了似的拿起斧头朝独脚五郎冲了过去。
“死妖怪,离我儿子远点!”
玉兰挡在独脚五郎身前,尽管浑身都在发抖,却没有后退半步,“别打它,它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男人的理智早已被怒火烧光,他见玉兰护着这只妖怪,更是怒不可遏。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滚开!”
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玉兰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啪!”
玉兰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鲜红的指印。
她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整个人都懵了。
村长和大娘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被打,却都像眼神躲闪,不敢上前。
我连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玉兰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既委屈又无助。
独脚五郎看到玉兰脸上那道鲜红的巴掌印时,那双浑浊的兽眸被血色吞噬。
“吼!”它仰天长啸,捶打着自己坚实的胸膛,发出野兽般痛苦又愤怒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