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平台,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九曜众人淹没。对岸隧道口那恐怖存在的威压被隔绝在镜湖之外,但眼前的景象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平台空旷,唯有那面巨大的黑色石壁矗立,光洁如镜,倒映着他们疲惫而惊疑的身影。而石壁中央,那颗缓缓搏动、由黑暗与星光交织而成的“眼睛”,正以一种超越善恶、漠视生死的方式,“注视”着他们。
没有预想中的狂暴攻击,没有狰狞的形态,只有一种近乎宇宙法则般的、纯粹的虚无与终结之意。在这“目光”的笼罩下,连时间都仿佛变得粘稠、缓慢。
“这就是……寂灭之眼?”赵铁柱声音干涩,金刚不坏的体魄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那是一种面对终极“消亡”概念时的无力感。
苏月长剑低垂,剑心通明,却首次感到一种无处着力的茫然。她的剑意可以斩灭实体,可以破除虚妄,但如何对抗这种代表着“终结”本身的存在?无垢剑心映照出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真空。
林火林冰兄妹周身流转的冰火之力变得滞涩,仿佛连能量本身都在这种环境下趋向“寂灭”。王小明终端屏幕上的数据乱成一团,无法解析这种超越认知的能量形态。叶轻柔怀中的嫩芽蜷缩枯萎,生命在此地受到极致压制。白芷脸色惨白,预知力仿佛窥见了万物终结的定格画面,灵魂都在颤抖。烬瘫坐在地,望着那“眼睛”,恐惧到了极致,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麻木,左臂的疤痕不再疼痛,却传来一种冰冷的、仿佛被同化的死寂。
陈凡紧握星钥和净土之心,温润的秩序之力是他对抗这片死寂的唯一依仗。他的“回响”之力小心翼翼地向那“眼睛”探去,试图进行最后的沟通,或者说,确认。
就在“回响”触及那“眼睛”的瞬间,一个冰冷、浩瀚、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心灵深处响起,并非语言,而是意念的直接传递:
“守望者的继承者……九曜的余烬……你们终于来到了终点。”
声音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
“不必惊讶。引导你们至此,正是我的意志。”
此言一出,众人心神剧震!引导?难道一路上的线索、危机、甚至烬的出现……
“没错。灰烬哨站的发现,铁砧营地的‘背叛’,腐沼中的阻击,乃至这‘镜湖’的试炼……皆是我为筛选合格‘钥匙’而设的棋局。”
冰冷的意念如同尖锥,刺穿着每个人的认知。他们一路的挣扎、牺牲、信念,难道只是这恐怖存在精心设计的考验?
“林夜的堕落与牺牲,是让‘万象熔炉’成为引信的必然代价。阿蛮的湮灭,是淬炼你们意志与羁绊的炉火。甚至铁砧营地的存亡,也不过是测试你们在‘秩序’与‘生存’间抉择的砝码。”
“你……你这个怪物!”赵铁柱目眦欲裂,怒吼出声,金刚之力因极致的愤怒而失控爆发,却被周遭的死寂力场死死压制。
苏月剑锋直指“眼睛”,清冷的嗓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将生命……当作什么?!”
“生命?” 寂灭之眼的意念泛起一丝极淡的、如同观察蝼蚁般的“涟漪”,“不过是熵增过程中短暂的有序态,终将归于我代表的永恒静寂。我所做的,不过是加速这一过程,并从中遴选出有价值的‘标本’。”
它的“目光”转向陈凡,更准确地说是他手中的星钥与净土之心:
“尤其是你,持钥者。你的‘回响’体质,是沟通秩序与寂灭的绝佳桥梁。林夜燃尽自身转化的‘源心石碎片’,是稳定桥梁的基石。而你们九人初步凝聚的‘共鸣’,则是启动仪式的最后能量。”
仪式?启动什么仪式?
寂灭之眼的意念陡然变得宏大而充满诱惑:
“何必执着于守护这个注定消亡的位面?加入我,拥抱最终的‘静寂’。你们将超越渺小的生命形态,成为我的一部分,见证旧世界的终结与新‘虚无纪元’的开启。这,才是真正的‘永恒’。”
恐怖的真相如同冰水浇头!寂灭之眼的目的,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要同化他们,将他们变成开启某种终极毁灭仪式的“钥匙”和能源!
“休想!”陈凡斩钉截铁地拒绝,星钥与净土之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驱散着心头的寒意与诱惑,“只要尚存一息,守望不息!”
“战!”苏月人剑合一,凛冽的剑意冲天而起,哪怕面对不可战胜之敌,亦要出剑!
赵铁柱、林火林冰等人也纷纷爆发力量,纵然渺小,亦要抗争!
然而,寂灭之眼并未动怒,意念依旧漠然:
“抗拒,亦是过程的一部分。你们的挣扎,只会让最终的‘回归’更具价值。”
石壁上的“眼睛”搏动骤然加剧,整个平台开始震动,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死寂能量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真正的、绝望的战斗,此刻才刚拉开序幕。他们面对的,不仅是力量上的绝对差距,更是信念与存在意义的终极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