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章穿过连绵山脉,终于回到了玄冥城。
刚踏入城内,一股浓郁的灵气便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灵力流转加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不如就在这里尝试突破。家中灵气远不及此地充沛,想来是在圣地里服用的那些丹药起了作用。”赵华章心中思忖。
她先去交易一番,再寻至洞府租赁处,向一名青衣小童问道:“小友,可否租用一个月洞府?”
小童笑容可掬,“前辈来得正巧。三个月前正好有一批修士退租,如今空着大半洞府。”
“所有洞府规模相当,只是位置越高,月租越贵。最便宜的三十灵石一月,起租一个月。”
说着,他展开一张地图。
只见图上密布着小圈,每个圈代表一处洞府,数字标注着月租。
“这是练气修士的洞府区域,没有数字的表示已出租。空着的洞府任您挑选,都是上佳之选。”
“若您需要地火室,小人可为您更换地图。”
赵华章轻轻摇头,目光在地图上一扫。
洞府月租从三十到一百灵石不等。
她取出三十块灵石,指着边缘一处洞府,“租用洞府倒是比客栈划算。就要这处吧。”
“前辈您有眼光。”
小童点头应下,将灵石交给一位练气中期的管事,取来一枚玉牌,在前引路:“前辈请随我来。”
——
燕山镇,孙家。
赵望夏连日炼丹,身子有些倦怠,此刻正倚在榻上小憩。
不知怎的,竟莫名生出想吃肉的念头来。
她侧过身,轻声对孙白榆说:“白榆,我这几日总觉得奇怪,怎么忽然馋起肉来了?你不知道,我自幼便不挑食的,近两年更是几乎辟谷,既不沾荤腥,也不食五谷。”
孙白榆闻言轻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我还当你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竟半点不贪口腹之欲,如今总算露出凡心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准备。”
赵望夏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慵懒,“也罢,那就尝一些吧。我先歇会儿,实在困得紧。”
话音未落,她已沉沉睡去,可见是真的乏了。
孙白榆凝视着妻子恬静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只觉得今日的妻子格外惹人怜爱。
赵望夏继承了父亲的好相貌,在六个兄弟姐妹中出落得最为标致。
她素来喜静,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修炼,近两年来又迷上了炼丹,极少日晒,因而肌肤比常人更显白皙细腻。
这般模样,打扮一下,倒不似寻常修士,反倒像是书香门第里精心教养出来的闺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清雅气度。
孙白榆最爱看的,便是妻子这般模样。
只是他心底总绕不过一个疙瘩。
两人同是四灵根,自己停滞在练气三层已久,赵望夏却已稳稳踏入练气四层。
更叫他气闷的是,就连炼丹之术,她也总胜自己一筹。
母亲时常温言劝勉,要他静心修炼;父亲却总是眉头一皱,直言他心思太杂,不够专注。
孙白榆轻叹一声,将杂念暂抛脑后,目光落回赵望夏身上时,又不禁软了下来,泛起几分心疼。
他转身走进厨房,低声嘱咐仆人,“今日用灵米配上灵兽肉,细细熬一碗粥,给望夏送去。”
仆人恭顺应下。
一连几日,赵望夏都未曾踏入丹房,只在自己房中静修养神,以读书打发时间。
屋内四处堆满了书籍,孙白榆探身看去,发现全是自家祖辈留下的炼丹心得与手札。
他不由疑惑,“望夏,这些书,你先前不是都看过了么?”
赵望夏并未抬头,目光仍凝在书页上,“从前是看过,近日炼丹时生出些新疑惑,想来书中再寻一寻答案。”
孙白榆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册翻看,却瞥见妻子眉尖微蹙,似有所悟。
“怎么了?”他问道。
赵望夏指尖轻点书上一处,“你曾祖母在此处写道,炼丹贵在懂得变通。每一株灵植的形态、大小、年份皆不相同,你我炼丹时的气候亦有差异,须得依据这些细微之处随时调整。她说,待日后修为渐深,神识强大了,自然能慢慢感应出其中玄妙。”
孙白榆低声嘟囔:“莫非真是我修为不足,才在丹道上迟迟不得精进?”
随即他又转向赵望夏,语气关切,“望夏,你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灵医来看看?”
赵望夏轻轻摇头,“不必,只是有些懒怠,想歇几日。”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赵望夏仍专注于手中书卷,未有动弹。
孙白榆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转至堂屋,只见仆人匆忙迎上,低声道:“少爷,老爷回来了。”
孙白榆闻言面露喜色,“爹回来了!”
他一时欣喜,忘了告知赵望夏,自顾自快步赶往孙明川的居所,却在门前撞见他娘神色慌张地走出来。
许清河见是他,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快去请你曾祖父出关!”
孙白榆心头一紧,“我爹他怎么了?”
方才仆从并无异样神色……
许清河将他拉至一旁,声音更沉,“小声些!莫非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爹受了些伤,但需请你曾祖父来看过才能确认。此事不宜声张,连望夏也先别告诉。”
孙白榆不顾阻拦,“我先去看看爹。”
他急步闯入内室,见孙明川卧于榻上,面色虽有些苍白,精神却尚可,不知情的人只怕会以为他是旅途劳顿所致。
“爹,您怎么样?”孙白榆压低声音问道。
孙明川见儿子满眼忧色,心下慰藉,温声道:“无碍,一点小伤,已在玄冥城找灵医看过了。你去请你曾祖父过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孙白榆郑重应下,转身便往孙振庭的洞府赶去。
他在洞府外轻摇铜铃,随后便静立一旁等候。
铃声余韵散入空中,他的心却如同乱麻缠绕,纷扰不定。
不过片刻,石门轻启,一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者缓步而出,正是孙白榆的曾祖父孙振庭。
如今他已一百一十七岁,无论对凡人还是练气修士而言,都已是风烛残年,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