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孟渝淞坚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熟悉的气息,郑一闻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遇到丧尸的恐惧感和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交织在一起,让他鼻子发酸。他悄悄地把脸埋进孟渝淞的颈窝,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完全忘了早上的尴尬和“种草莓”的乌龙,也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发誓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他只知道,在差点被丧尸吃掉的时候,是孟渝淞如同神兵天降,救了他。
而抱着他的孟渝淞,感受着怀里人轻微的颤抖和依赖般的贴近,心中的余怒渐渐被一种更强烈的保护欲所取代。他看着郑一闻苍白脆弱的侧脸,想到他差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一种后怕的情绪攫住了他。
这块木头,不仅感情迟钝,连基本的危险意识都缺乏。看来,光是在通讯室盯着他还不够。
以后……得更放在身边才行。
至于“种草莓”……孟渝淞眼神微暗。等他缓过劲来,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毕竟,他孟渝淞的“草莓”,可不是随便种种就算了的。
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郑一闻看着自己手上被妥善包扎的伤口,还有些惊魂未定。门被推开,孟渝淞走了进来,他刚与基地外围安保负责人沟通完毕,身上还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和一丝未散的肃杀之气。
“情况已经上报,那边会尽快加固防护网。”孟渝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郑一闻包扎好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谢谢。”郑一闻低声道,声音还有些发虚。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如果不是孟渝淞及时出现……
孟渝淞没接他的道谢,反而突兀地问:“你上一次进行体力训练是什么时候?”
“啊?”郑一闻一愣,没跟上他思维的跳跃。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在记忆库里搜索。
上一次?
好像……在进入北城基地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毕竟他凭借顶尖的网络技术直接进入了通讯核心部门,几乎被“供”了起来,出外勤都有精锐小队贴身保护,别说拿枪,连跑个一千米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整天面对的敌人是虚拟的模拟系统和代码信息,真实的、散发着腐臭的丧尸,从进入北城基地开始就很少接触了,大部分都是在资料片和别人的战斗记录里见过。
就连他们一路逃亡到北城的艰苦,仿佛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今天近距离面对死亡,那种窒息般的恐惧感再次袭来,此刻还残留在他四肢百骸。
看他这副表情,孟渝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惯有的嘲讽:“看来是在通讯室里泡得太久,连枪怎么握,路怎么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郑一闻被他说得脸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尖摩挲着纱布的边缘。“……确实,生疏了。刚才……真的差点吓死了。”
他小声承认,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软弱和后怕,没有像往常那样,即使听不懂嘲讽也会下意识地嘟囔反驳几句。
这异乎寻常的乖巧和坦诚,反而让孟渝淞准备好的下一句嘲讽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郑一闻低垂的脑袋,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因为刚才的惊吓似乎还在微微颤抖,像只受惊后收起所有利爪,只会软软呜咽的小动物。
预期的反击没有到来,郑一闻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瞬间撞进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孟渝淞不知何时俯身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交织,带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和莫名的悸动。
郑一闻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就想往后躲,手腕下意识往后一撑,却不小心按到了包扎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立刻缩回了手。
然而,那只受伤的手腕却被一只微凉干燥的大手精准地抓住。孟渝淞的掌心有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粗糙的触感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明天早上六点,基地第三训练场,我要看到你。”孟渝淞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他捏着郑一闻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以后每周至少五天,考虑到你的工作,训练时间不会太长,早上六点到八点半。强度……我会酌情。”
郑一闻被他这一连串的自说自话搞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等等,孟渝淞,我没打算训练。我工作很忙,有很多代码要写,系统要维护……”他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徒劳无功。
孟渝淞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靠得更近,他的视线从郑一闻惊慌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在了他那段因为仰头而拉伸出优美弧线的脖颈上。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在医务室明亮的灯光下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孟渝淞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那片敏感的肌肤。
郑一闻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脑子里警铃大作,瞬间想起了那个让他尴尬的“种草莓”网络释义,大家最爱“种草莓”的位置,就是脖子。
他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孟渝淞将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更深,带着一丝戏谑,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要给我‘种很多很多草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大提琴的弓弦擦过心尖,“不如……就现在?”
“不是,那是误会!我弄错了!我指的是水果!真的!”
郑一闻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急于否认的样子带着一种纯粹的慌乱,生怕孟渝淞真的付诸行动。
看着他这副急于撇清关系,仿佛对自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模样,孟渝淞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快,像是被细小的针尖扎了一下。他松开郑一闻的手腕,直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器,熟练地按下了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