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佑谦脸上的喜悦瞬间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悲伤,他低下头,避开白小北急切的目光,声音低沉下去:“大家都受了重伤,你昏迷后,余扬和周盛、韩亦煊、姜楚星以及陆南去追击圣者了,他们都在之后的另一架直升机上。余扬他丢了一只胳膊,但你别急,夏程元说了他可以把余扬的胳膊弄回来,姜楚星身上有三处致命伤,,情况非常危险……”
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还有,小北,你表哥陆南,最后关头,是他阻止了圣者逃跑,才给了余扬击杀的机会。但是……他的胸口被圣者贯穿了,夏程元说……存活几率……很低……”
白小北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吞噬。余扬断了手臂?!姜楚星生命垂危?!还有……陆南,那个他一直觉得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表哥,竟然……怎么会这样……
直升机在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降落在蜀中基地的临时机场。舱门一打开,早已等候在旁的医疗人员立刻冲了上来,迅速将白小北和其他伤员转移到移动担架上。
白小北虽然身体虚弱,但强烈的担忧让他无法安心躺在病床上。“我要去看余扬!我要去看表哥和楚星!”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北,你别动!你的伤也很重,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刚刚赶过来查看他情况的夏清元立刻按住他,语气严肃而不容置疑。他快速检查了一下白小北的伤口和输液情况,给他换上了一袋新的、含有强效补血成分的药剂,叮嘱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恢复。余扬、陆南、姜楚星,以及大家都在手术室,基地最好的医生都在那里,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说完,夏清元匆匆拍了拍白小北的肩膀,转身快步朝着手术区的方向跑去,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血迹,脸上充满了疲惫和紧迫。
白小北躺在担架上,看着夏清元远去的背影,心急如焚。
他知道夏清元说得有道理,但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等待。余扬断臂的样子、陆南胸口被贯穿的画面、姜楚星生命垂危的消息,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
太佑谦看着白小北苍白的脸上那焦灼万分的神情,心中不忍,他叹了口气,对抬担架的医护人员说:“麻烦你们,把他推到手术室那边去吧……在走廊等着,总比在这里干着急强。”
医护人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推着白小北的担架车,朝着灯火通明、气氛紧张的手术区方向走去。
蜀中基地地下三层,临时紧急医疗中心的手术区走廊,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冰冷的白色灯光照射着光洁的地板,反射出惨白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惨烈的战争。
白小北躺在移动担架床上,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虽然紧急输血和药物让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大量失血后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他头晕目眩。然而,比身体虚弱更折磨人的,是内心的焦灼。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走廊尽头那两扇紧闭的、亮着“手术中”红灯的大门,仿佛要将那金属门板看穿。余扬、陆南、姜楚星、周盛和大家……他们都在里面,生死未卜。
长长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重,不时有脚步匆匆的医生护士跑过,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白小北躺在担架上,望着走廊顶端冰冷的灯光,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胜利,是用他最爱的人们、用无数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太佑谦守在白小北床边,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内心的焦虑并不比白小北少。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里面除了偶尔有护士匆忙进出更换血袋或器械之外,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每一次手术门开启的轻微声响,都能让走廊里所有等待的人心脏骤停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失望和恐惧淹没。
“怎么……还没消息……”白小北的声音嘶哑干涩,几乎微不可闻。他试图移动一下身体,却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小北。”太佑谦连忙按住他,轻声安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手术还在进行,还有希望。”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白小北,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想象,他亲眼见过余扬和姜楚星被抬出来时的样子,那简直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走廊入口处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宗羽和拉姆也被医护人员推了过来。宗羽坐在轮椅上,他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打着厚重的石膏,脸上也有多处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只是那锐利中隐藏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拉姆的情况看起来更糟一些,她全身多处被绷带包裹,尤其是小腿处,石膏打得严严实实,脸色苍白,靠在轮椅背上,显得有些萎靡。他们是和白小北同一批撤离的,伤势相对较轻,但显然也无法安心休养。
“小北,有钱,你们也在。”宗羽滚动轮椅靠近,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目光扫过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眉头紧锁。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渗出了丝丝血迹,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宗羽,拉姆……”白小北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无比,最终只是无力地眨了眨眼。他想说点什么,比如“他们会没事的”,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这种未知的生死面前,任何安慰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