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星和陆南则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一个身形灵动如鬼魅,双刺专攻触手关节与要害,一个枪法精准如手术刀,每一颗子弹都打在触手运动的关键节点上,两人在密不透风的攻击网中艰难周旋,险象环生,每一次闪避都堪堪与死亡擦肩而过,只为给高坡上的死神之眼,争取那致命一击的瞬间。
黄沙地被各种颜色的血液浸染,粘稠湿滑。圣者的黑血散发着恶臭,姜楚星和陆南的鲜血则殷红刺目。姜楚星身上增添了无数道伤口,作战服破烂不堪。陆南的便装也被撕裂,手臂、肩膀、肋下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浅色的布料。高点上,宗秋心急如焚,狙击枪连续点射,用普通子弹干扰着触手的攻击,但圣者显然学乖了,主要触手紧紧护卫着头部要害,收效甚微。
周盛依旧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趴伏在狙击位上,仿佛与身下的沙石融为一体。只有透过高倍瞄准镜,才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他的呼吸被控制到最微弱的程度,十字准心死死套住圣者头颅上那道不断开合的裂缝,食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那枚珍贵的抑制剂爆裂弹早已上膛,等待着那个不容有失的时机。他在与时间、与战友的生命赛跑,等待圣者防御出现哪怕只有零点一秒的致命破绽。
圣者久攻不下,内心的焦躁如同野火蔓延。抑制剂的效果正在持续侵蚀他的根本,细胞再生的速度越来越难以抵消被破坏的进程。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先除掉最大的威胁!祂猩红的双目再次锁定周盛,竟不顾余扬在身后疯狂攻击造成的伤害,集中了剩余的大部分触手,如同数条狂暴的巨蟒,再次以毁灭一切的姿态,朝着狙击点猛扑过去。
这一次,势在必得!
“休想!!”姜楚星看到圣者不顾一切地分心攻击狙击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明白,常规的战斗方法已经无法扭转战局,无法为周盛创造出那个必需的、绝对的射击窗口,他看了一眼身旁浑身浴血却依旧眼神坚定的陆南,又瞥了一眼远处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的韩亦煊,以及正在用生命为自己争取时间的余扬和所有战友……
一个疯狂而悲壮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队长,陆南!”姜楚星在通讯器中大吼,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帮我创造一次近身的机会,最后一次!”
余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他瞬间明白了姜楚星的意图,巨大的悲痛和决绝交织在胸中,让他几乎窒息,但他看着圣者那决死扑向周盛的触手,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是通往胜利的唯一血路,“楚星……!”
“明白。”陆南的回答依旧简短,但他射击的频率陡然提升到了极限,手枪子弹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拼命打在触手与本体连接的薄弱处,试图为姜楚星撕开一条用子弹铺就的通道。
余扬发出了震天的咆哮,用自己重伤的身体作为诱饵,疯狂地攻击圣者,甚至不惜以伤换伤,死死吸引住圣者的注意力,为姜楚星争取到了那转瞬即逝的、用生命换来的冲锋机会。
姜楚星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留恋,随即被无尽的决绝取代,他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将速度与敏捷提升至人生的巅峰,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巧妙地避开酸液的喷射轨迹,闪过骨刃的致命切割,不顾一切地冲向圣者,在距离圣者不到三米的地方,他脚下用力一蹬,沙土飞扬,整个人腾空跃起,双刺并拢,如同彗星袭月,义无反顾地刺向圣者胸口那片被抑制剂腐蚀得最严重、铠甲已然龟裂的区域。
“不自量力!找死!”
圣者感应到这舍身一击带来的威胁,三条最为尖锐、闪烁着幽冷寒光、如同地狱长矛般的触手,以超越生物极限的速度,从三个极其刁钻、几乎无法防御的角度,猛然刺出,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三道残影。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声令人头皮炸裂的、血肉被贯穿的闷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三条冰冷的触手,精准而残忍地穿透了姜楚星的身体,左肩胛骨被瞬间粉碎,右大腿肌肉被对穿撕裂,最致命的一击,从正面狠狠刺入了他的腹部,背后透出,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三个恐怖的血洞中狂喷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沙地。
“呃啊啊——!”
姜楚星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惨嚎,但他那张年轻却布满坚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与敌偕亡的狞厉和决绝。
他强忍着足以让人瞬间昏厥的剧痛,竟然用没有被贯穿的右手,死死抓住了穿透自己腹部的那条滑腻冰冷的触手,用尽生命最后的所有力气,朝着高坡的方向,发出了震彻云霄、蕴含着无尽悲愤与期望的咆哮:“周——盛——!!!开枪啊别管我!老子不怕死!我哥!!我爸妈!!我全家都在下面等着我呢!!我不孤单,快动手,给老子炸了这个狗杂种,快啊——!!!”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枷锁,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最耀眼的信号弹,为远处的狙击手,指引着最终毁灭的坐标。
圣者又惊又怒,拼命想甩开这个如同附骨之疽的“累赘”,但姜楚星的手像烧红的铁钳一样,死死箍住触手,纹丝不动,另一条触手带着滔天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猛地扬起,顶端尖锐如矛,对准姜楚星的头颅,就要狠狠刺下,将他彻底终结。
就在这决定最终胜负的、千钧一发的刹那。
一道身影,比思维更快,如同瞬移般,猛地从侧方扑了过来,用自己那并不算宽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坚定的后背,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姜楚星面前,挡在了那根致命的触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