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很快感到了棘手。
余扬的难缠远超预估,而远处那两个沉默的狙击手带来的威胁感如同悬顶之剑。他开始焦躁,攻击模式陡然一变。一条主触手不再攻击人,而是狠狠砸向地面。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冲击波让所有人东倒西歪,与此同时,肉壁磷光爆闪,无数细如牛毛却坚逾钢铁的神经束,如同疾风骤雨般无差别射向全场。
“小心,别被刺中!”宗秋的声音带着急迫,他的狙击枪快得像机关枪,精准地打断射向周盛的致命丝线。
一名士兵被几根神经束刺入,身体一僵,眼神瞬间空洞,竟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身边的战友。
——砰!
旁边的兄弟含泪扣动扳机,鲜血溅了一脸。
惨剧在接连发生。
余扬处于风暴中心,压力倍增。他被一条触手趁机抽中后背,作战服碎裂,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但他借力前冲,一拳轰碎了一条酸液触手的喷射囊,腐蚀性的液体反溅到圣者自己的触手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他痛楚的闷哼。
“狡猾的虫子!”
圣者彻底暴怒,在他下方,那个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再次出现,恐怖的吸力攫住余扬,同时,他调动了更多触手,如同天罗地网般罩向余扬,誓要将他彻底吞噬。
“就是现在!宗秋!”
余扬在通讯器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身体被吸力拉扯得失去平衡。
宗秋眼神锐利如鹰,扣动扳机,淡蓝色的抑制剂针筒,拖曳着微光,如同流星般射向圣者相对脆弱的脖颈。
圣者对那蓝光有着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他发出一声尖锐的精神嘶鸣,脑袋猛地一偏,同时一条格外粗壮、覆盖着最厚甲壳的触手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闪电般抬起格挡。
“噗嗤!”
针筒深深扎入了那条充当盾牌的触手。
“嗷——!!!”
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嚎震得整个巢穴簌簌发抖,被命中的触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瞬间枯萎、碳化、崩解成飞灰,淡蓝色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顺着触手内的能量通道逆流而上,疯狂侵蚀,圣者身上的角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整个巢穴的肉壁剧烈抽搐,磷光明灭不定。
“有效!它被削弱了!”韩亦煊吐着血沫,兴奋地大喊。
然而,圣者虽遭重创,求生的本能却让他更加疯狂,他猛地催动残存力量,巢穴深处传来机关运转的轰隆声,几条隐蔽的通道打开,数只体型庞大、覆盖着沙砾般厚重鳞甲、形似史前巨蜥的怪物冲了出来,这些“沙鳞巨蜥”是他隐藏在沙漠深处的最后底牌,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口中能喷射高度腐蚀的酸液,长尾如同钢鞭。
“是沙鳞蜥蜴,小心!”有士兵惊恐大喊。
这些怪物一出现,就狂暴地冲向北城士兵的阵线,酸液喷吐,瞬间将两名士兵融化成了白骨,尾巴横扫,将防御工事砸得粉碎,阵型瞬间被冲散。
“拦住它们,不能让它跑了!”
余扬眼角余光瞥见圣者正拖着受创的身躯,艰难地向着一条看似是应急通道的裂隙挪动。
“休想!”姜楚星试图突破蜥蜴的阻拦,却被一只蜥蜴的尾巴狠狠扫中,虽然用军刺格挡,仍被巨大的力量震飞出去,气血翻涌。
韩亦煊和周盛、宗秋也被蜥蜴和残余触手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眼看圣者就要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该死!”余扬心急如焚,却被几只沙鳞巨蜥和疯狂反扑的触手围攻,左支右绌,无法突破。
圣者沿着狭窄陡峭的应急通道,艰难地爬升至地面。沙漠灼热的阳光和干热的空气让他一阵眩晕,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踉跄着奔向不远处一个经过巧妙伪装的机库,那里,有他最后的希望,一架性能卓越的垂直起降战斗机。
只要启动它,天空海阔,他就能逃出生天。
他冲进机库,熟悉的流线型战机静静停泊。他爬上舷梯,钻进驾驶舱,颤抖着,更多是因为抑制剂的痛苦而非恐惧,启动引擎。
仪表盘灯光依次亮起,系统自检开始…一切似乎顺利。圣者心中升起一丝侥幸。
然而,就在引擎轰鸣声逐渐加大,即将达到起飞功率时,控制面板上突然爆出一连串刺眼的红色警告!
【引擎故障!】
【液压系统失效!】
【飞控锁死!】
“怎么回事?!”
圣者愣住了,这架飞机一直有最专业的技师每日维护,绝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如此多的致命故障,他猛地想起,那个负责看管的、沉默寡言却极其可靠的技师……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不见了踪影!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圣者的脊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驾驶舱的防风玻璃。
只见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玻璃前方。那人穿着一身干净的便装,与周围战场的惨烈环境格格不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手枪,枪口并非指着圣者,只是随意地垂着。
是夜莺,或者说,是陆南,前北城基地的领导者之一,如今他的盟友。
圣者先是一怔,随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陆南是你!快,帮我排除故障,这些该死的系统……”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陆南缓缓抬起了手枪,并非指向故障的仪器,而是……指向了驾驶舱内的他!
而且,陆南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漠然。
圣者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过来。
故障,看管员的消失,陆南的出现,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是……是你!陆南,你背叛了我!!!”
圣者的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被愚弄的羞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