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东西”勉强维持着模糊的人形轮廓,但一条或多条手臂却异化成了覆盖着漆黑油亮角质层、关节反曲、末端弹出锋利如剃刀般骨刃的恐怖狼爪或昆虫节肢。
有的躯体上突兀地生长着一条或多条粗壮的、布满粘滑鳞片或坚硬骨刺的尾巴,如同巨蜥或毒蝎的凶器,在粘稠的液体中无意识地缓缓摆动、蜷缩,充满了诡异感。
有的脖颈之上,缝合着不止一个头颅,两个、三个……甚至更多!头颅大小不一,形态扭曲变形,五官错位挤压,有的睁着完全没有瞳孔、一片混沌漆黑的眼窝,有的则张大着布满尖牙、撕裂到耳根的嘴,疯狂地、无声地嘶咬着坚硬的舱壁内部,留下道道白痕。
更有甚者,像是将好几个人的躯体、甚至混合了变异兽的部位,用粗暴的手术、冰冷的金属支架和蠕动的生物管线强行揉捏、拼接、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团不断缓慢蠕动、膨胀收缩、根本无法分辨原本形态的、巨大的、令人极端生理不适的肉块聚合体,上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蜈蚣般的缝合疤痕,外露着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骨骼或机械部件,以及微微搏动的、半透明的生物组织管道。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规模空前绝后的、疯狂科学家臆想中最深层噩梦的实体化!
是比蜀中联盟那些相对“原始”的畸变体、比沙堡那些失控的融合怪物更加恐怖、更加精密、更加亵渎生命本质的生化兵器制造车间和陈列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甜腻腐败的气味,仿佛就源自这些舱体中缓慢代谢的恐怖造物!
“呕……哇……”
拉姆第一个彻底崩溃,猛地转过身,扯下面罩,剧烈地呕吐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就连见惯了血腥和变异、自诩神经坚韧的周盛、宗羽等人,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喉头阵阵发紧,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但眼神中的惊骇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呕……欧哇……嗬嗬嗬”,太佑谦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红血丝布满白眼球,满眼只剩下不可置信和恐惧。
白小北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柱瞬间冲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炸起一片鸡皮疙瘩,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对“邪恶”、“疯狂”和“恐怖”的所有认知边界。
这不再是战斗,而是仿佛闯入了不属于人间的、克苏鲁般的禁忌领域!
夏清元和他带来的两名研究员,强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和灵魂层面的冲击,目光第一时间死死盯住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控制台。屏幕上跳跃着密密麻麻的、令人心惊肉跳的生理数据指标和不断闪烁的警告符号。
“生命体征活跃度极高!神经信号混乱……不,是极度狂暴!充满了攻击性!”
夏清元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但极高的职业素养和责任感让他强迫自己以最快速度冷静下来,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能量代谢水平异常飙升,细胞活性处于临界爆发状态,它们……它们根本就不是休眠,是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被强行抑制的激活待命状态!任何一个微小的刺激,声音、震动、甚至我们散发的热量都可能成为引爆的火星。”
“所有人!立刻退后!绝对不要发出任何大声响!绝对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包括地面!”
他和两名研究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属于科研人员的决绝。他们小心翼翼地、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行走的拆弹专家般,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试图靠近那个控制台,想获取更多核心数据,或许……或许能找到关闭这些怪物能源供应、或是加强抑制的手段?
这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就在夏清元因为极度专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控制台那冰冷屏幕的瞬间。
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警戒、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般一遍遍扫视着这片恐怖“森林”每一个角落的周盛,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位于这片“森林”深处、一个相对靠后、体积似乎更加庞大的培养舱。
那个舱体里的“怪物”,与其他大多数或沉寂或缓慢蠕动的同类截然不同。
它有着相对最接近人类男性的挺拔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毫无生气的青灰色,布满了蛛网般凸起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紫色血管纹路。
它的眼睛原本应该是紧闭的,此刻……却正在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不断旋转搅动的、如同最粘稠原油般的纯粹漆黑,仿佛连接着某个充满无尽恶意和饥饿的异次元空间。
一股冰冷、邪恶、扭曲、充斥着最原始毁灭和吞噬欲望的可怖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带有剧毒尖刺的冲击波,瞬间穿透了厚厚的特种玻璃舱壁,狠狠撞进了周盛的脑海。
几乎是同一时刻,周盛那经过无数次生死淬炼、早已融入本能的、近乎野兽般的第六感,拉响了最高级别、最凄厉的警报。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他灵魂都在瞬间冻结战栗的致命危机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转头,脖颈几乎发出咯吱的声响,对着所有人大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彻底撕裂变形,甚至带上了破音:
“跑——!!!快跑——!!离开这里——!!!”
他的直觉在疯狂尖啸,这东西!这东西和外面那些怪物完全不同!它是更高等、更恐怖的存在!
一旦彻底苏醒,将是真正的、无法抵挡、无法理解的灭顶之灾。所有的战斗意志,在这东西面前,都显得可笑而渺小。
然而,就在他吼声落下的同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