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佑谦偏过头,视线落在墙角斑驳掉漆的墙皮上,那里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人用拳头砸出来的。他不敢看周盛的眼睛,喉咙发紧:“以前的事,现在说没意义。”
周盛看着他这副模样,在心里自嘲地笑了。十五年了,他还是这么没长进。提起来的是太佑谦,说没意义的也是太佑谦。从以前到现在,他就像个提线木偶,线头永远攥在对方手里。自己永远被牵着鼻子走。
“在你眼里......确实没有意义。”
周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些被他珍藏在心底的记忆,阳光下少年耀眼的笑容,挡在他身前时挺直的脊背,还有那句“我罩着你”——对太佑谦而言,大概只是年少时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
周盛苦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刀刻出来的。太佑谦余光瞥见这个笑容,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空气凝固了几秒。
太佑谦深吸一口气,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不说以前。现在呢......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里的颤抖太明显了,像是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周盛低着头。他的头发很短,原本是个利落的寸头,现在长了些,这么多天没有打理有些凌乱,发梢微微翘起,在额前投下一小片阴影。太佑谦盯着他不停颤动的睫毛,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诡异地和那颤动的节奏同步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周盛才缓缓开口,语气生硬得像在念报告:“你觉得呢。”
太佑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倒是很懂得如何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竟然还把问题抛了回来,真不知道是假傻还是装傻。
他大着胆子伸手抚上周盛的脸,掌心下的皮肤滚烫,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骤然加重的呼吸。
他本想直白地说“当然是喜欢我啦”,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矫情。最终,他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用轻佻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你想和我睡觉。”
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暴露出他伪装下的紧张。他在等,等周盛能听懂他藏在骄傲下的言下之意——我看上你了。
可惜周盛会错了意,只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践踏了。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他突然扣住太佑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步步紧逼,直到把对方逼得后背抵上墙壁。
太佑谦的后背重重撞在铁皮墙上,震得他眼前发黑。他下意识要推开对方,却被周盛用身体牢牢禁锢在方寸之间,左手猛地擦着他的耳边砸向铁皮子墙,震的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太兆阳”,周盛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现在的你,谁都保护不了,只能奢求别人的保护。”
太佑谦浑身一颤。太兆阳,这个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的本名,从周盛嘴里说出来,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他这才惊觉,当年那个需要他保护的瘦弱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大许多,结实的臂膀将他牢牢困在方寸之间,他根本无处可逃。
周盛的从他的眉眼一路下滑,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太佑谦觉得呼吸困难,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所以,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拿那些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我”,周盛的声音冷得像冰。
太佑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在骂他?那个虽不至于百依百顺,但是耿直老实的周盛,现在居然在教训他?!
老实人教训人,远比其他人要更让人难以接受,如果不是现在两人靠得近,太佑谦都要气笑了。
“怎么,光喜欢我不睡觉啊,你搞屁的柏拉图啊,你是有洁癖还是不行啊?我肮脏,我揣测,你高洁你纯净你一辈子守着你的小处男,一辈子不讨媳妇行了吧!滚开!”
周盛看着他浅色张合的薄唇,每每听到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好看的嘴巴,怎么总是喜欢吐刀子出来,实在是让人头疼。
他缓缓抬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太佑谦的下唇,触碰轻得像羽毛,却让太佑谦浑身战栗,一股电流从脊椎直窜上天灵盖。
“皮囊在末日里毫无用处。如果和别人睡觉,可要记得图点利益。”
“周盛,你.....”,太佑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本该脱口而出的尖酸话语全都化作了无意义的气音,他应该推开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应该用最恶毒的话刺伤对方,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他竟然说,要让他去跟别人睡觉?!用身体去换利益?!谁说他老实的,从里到外坏透了!他不是什么谁都睡的人,更不是随便的人。
太佑谦委屈的都快要爆炸了,张嘴一口咬住对方的手指,恶狠狠地盯着他。
周盛愣了一下,手指在太佑谦嘴里动了动,很轻松的抽了出来,端详着手指上的恶意一排牙印,“在我这里,美人计没有作用。”
太佑谦:“......”
太佑谦:“??”
谁使美人计了啊,谁勾引他了啊,不要羞恶他好不好,他都在想要怎么反击才能句句戳心窝子,结果给他搞这出,吵着架呢这是干什么啊!早知道就用力咬了,把手指咬断最好!
这场闹剧,是以太佑谦凌乱的落荒而逃而结束。
别看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几次‘沟通’下来,周盛对他的抗拒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他太佑谦再不要脸,也做不到死缠烂打,再傻乎乎的凑上去。
回去睡了一觉,他就想通了。男人哪里没有,何必单恋一枝花,等稳定了,他立刻去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