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密室。
苏锦书通过轮回镜“看”着那株扎根于雪山之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水晶树,以及树顶那颗搏动着的暗红果实,心头警铃大作。
“夜玄,西南方向,出现逆轮盘的‘内生种子’,已成型,正在孕育恐怖之物。”她立刻通过共感链接,将看到的景象与感知到的危机传递给北境的萧夜玄。
萧夜玄正在指挥修复受损的壁垒节点,闻讯心神一震。星门威胁近在咫尺,壁垒离不开他的坐镇。但内陆出现的危机若置之不理,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可能直接从内部瓦解他们的防线。
“我去处理。”苏锦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壁垒不能没有你。我会带上墨离和最好的暗卫,速战速决。”
萧夜玄沉默一瞬,知道这是最优解。他压下心中的担忧,沉声回应:“好。一切小心,若有不对,立刻撤回,我们从长计议。”
“等我消息。”
结束通话,苏锦书立刻召集了以墨离为首的十二名最顶尖的暗卫。她不再保留,双手虚划,光暗轮盘之力在身前构筑出一个稳定的、闪烁着混沌光芒的空间通道,另一端直接定位在西南雪山的外围。
“走!”
十三道身影毫不犹豫地投入通道之中。
空间转换,下一刻,苏锦书一行人已出现在那片熟悉的雪山区域。
眼前的景象比通过轮回镜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以那座最高的雪山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山脉,原本的皑皑白雪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所有植被枯萎凋零,看不到任何飞禽走兽的踪迹,连风声都仿佛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的生机,都被强行抽取,汇聚向山巅那株黑暗水晶树。
众人御空而起,靠近那座主峰。越是接近,一股无形的、充满了绝望与毁灭意味的力场就越发强大,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神护罩。暗卫们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抗,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苏锦书悬浮在半空,凝视着那株水晶树。树顶的暗红果实,此刻已经膨胀到婴儿头颅大小,表面布满了如同血管般的诡异纹路,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她都感到心惊。
她尝试引动一道净化白光,远程射向那果实。
“嗡!”
果实表面自动浮现出一层暗红色的、布满逆轮盘特有符文的保护光膜,将净化白光轻易抵消,并且果实搏动的速度反而因此加快了一丝!
“不行,远程攻击会刺激它提前成熟。”苏锦书蹙眉,“必须靠近,用轮回镜之力,从它与树木连接的根源处进行剥离,才能在不引发剧烈反噬的情况下摧毁它。”
这意味着,她需要进入那最强力场的核心区域,孤身面对未知的风险。
“你们在此结阵戒备,随时准备接应。”苏锦书对墨离吩咐道,随后深吸一口气,周身笼罩在光暗交织的平衡力场中,毅然朝着山巅飞去。
踏入水晶树力场的核心,苏锦书仿佛置身于负面情绪的海洋。无数绝望、怨恨、疯狂的意念如同钢针般刺向她神魂,试图瓦解她的意志。她紧守轮回镜清光,光暗轮盘缓缓旋转,将一切侵蚀隔绝在外。
她缓缓靠近树冠,目标直指果实与树干连接的那一点细微的脉络。
就在她抬起手,轮回镜光即将照射在那连接点上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颗暗红果实猛地从顶端裂开!
一道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嘶鸣爆发出来!一个约莫尺许高、完全由精纯的漆黑毁灭能量构成、外形如同一个简化、扭曲版逆轮盘的灵体生物,从裂开的果实中猛地窜出!
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代表吞噬的空洞,散发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毁灭欲望!——毁灭之灵!
它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苏锦书面门,速度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整株黑暗水晶树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活力,疯狂地舞动起来,无数尖锐的黑色水晶枝桠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巨蟒,从四面八方朝着苏锦书绞杀、穿刺而来!
上下左右,皆是绝杀!
“哼!”
苏锦书临危不乱,眼中厉色一闪。身后光暗轮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转动!
“圣光守护!”
璀璨的白金光华以她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外扩张,形成一个凝实无比的光明壁垒,将所有袭来的黑色水晶尖刺死死挡住,发出密集的“叮当”撞击声,却无法寸进!
“暗噬归墟!”
幽暗月轮则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产生巨大的吸力,精准地笼罩向那道扑来的毁灭之灵黑光!
毁灭之灵发出惊恐的尖啸,疯狂挣扎,却依旧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一点点拉扯过去!
苏锦书双手结印,眉心的轮回镜碎片青光大盛,一道凝练的镜光如同定身术般,照射在毁灭之灵的核心!
“炼!”
光暗轮盘之力如同磨盘,配合轮回镜的镇压,开始强行炼化这纯粹的毁灭造物!
毁灭之灵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最终在黑白光华的交替闪烁下,被彻底分解、炼化,其精纯的本源被光暗轮盘吸收。轮盘的暗面,似乎因此变得更加深邃了一丝。
随着毁灭之灵的消亡,那株黑暗水晶树也如同失去了核心支撑,瞬间停止了舞动,表面的漆黑光泽迅速褪去,化作普通的灰色,随即“嘭”的一声,彻底崩碎,化为漫天齑粉,随风消散。
危机似乎解除了。
苏锦书缓缓落下,稍微松了口气,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与心神消耗,让她也感到一丝疲惫。她仔细感知四周,确认那令人不适的绝望力场已经消散,雪山区域虽然依旧死寂,但那种被强行抽取生机的感觉消失了。
墨离等人迅速飞上前来护卫。
然而,就在苏锦书心神稍稍松懈,准备检查一下自身状态的刹那——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崩碎的水晶树齑粉中,一点极其细微、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暗金色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尘埃,以超越思维理解的速度,无视了苏锦书周身依旧存在的能量护罩,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脚下因为光线而被拉长的影子之中!
苏锦书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百分之一秒,秀眉微微一蹙。就在刚才,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诡异的、冰凉的触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的灵魂外壳,但瞬间就消失了。
她立刻凝神内视,神识扫遍全身,甚至仔细检查了轮盘和轮回镜,却没有任何发现。周围的空间也平静无波。
“是消耗过大产生的错觉吗?”她心下疑惑,但那种转瞬即逝的异样感,却如同一根细小的刺,留在了心底。
她摇了摇头,暂时压下这丝疑虑,对墨离道:“此件事了,立刻返回京城。”
身影远去,雪山上空恢复死寂,唯有苏锦书那看似与往常无异的影子,在雪地的映衬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浓郁漆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