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府,寝殿内。
“冲喜?祈福?”萧夜玄冷笑一声,指尖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眼神却锐利如刀,“我那好三哥,倒是会找时机。父皇此举,怕也不全是病急乱投医,更有借机观察各方反应,尤其是……你我。”
苏锦书对镜梳妆,神色平静:“他想将水搅浑,我们便让他知道,这水里,可是会淹死人的。”她抬手,将一支看似普通的紫玉簪插入发髻,那簪子隐隐流动着混沌光华。“【淬灵泉】滋养的‘清心符’已绘好三张,可保灵台清明,万邪不侵。龙珠小世界的本源之力也随时可以调用一丝,足以应对突发状况。”
她转身,看向萧夜玄,嫣然一笑:“夫君,且看今日,是谁为谁准备的‘惊喜’。”
萧夜玄看着她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走上前,亲手为她披上一件绣着暗金云纹的宫装披风,语气慵懒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强势:“夫人今日,只需光芒万丈。若有魑魅魍魉敢近身,为夫替你……碾碎便是。”
翌日,皇宫,麟德殿。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因太子病重,宴会气氛并不热烈,反而透着一种压抑的紧张。当萧夜玄携苏锦书踏入大殿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过来。
萧夜玄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没睡醒,但无人敢小觑这位深得帝心的“闲散王爷”。而当他身边的苏锦书展露真容时,满殿皆是一静。
她并非穿戴得最华丽的,但那通身的气度,从容淡雅中隐含的锋芒,以及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让她瞬间压过了在场所有精心打扮的贵女。尤其是她发间那支紫玉簪,在宫灯映照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泽,更添几分超凡脱俗。
三皇子坐在席位上,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与杀意。徐尚书则低着头,不敢与苏锦书对视,额角隐有汗迹。
皇帝高坐龙椅,目光在苏锦书身上停留一瞬,深邃难辨。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微妙的时刻,三皇子派系的一名御史果然按捺不住,率先出列发难。
“陛下!臣要参奏夜王妃苏氏!”那御史声音激昂,“苏氏身为商户女,不思谨守妇德,反而大肆敛财,组建所谓商会联盟,其资金流向不明!臣怀疑,其与北戎、西凉等敌国商会暗中勾结,资敌叛国,意图动摇我大梁根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苏锦书,却见她依旧从容地小口啜着清茶,仿佛被参奏的不是她一般。
萧夜玄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王御史,说话要讲证据。空口白牙污蔑当朝亲王妃,你可知是何罪过?”
那御史似有准备,呈上几份“密信”和账目副本:“此乃臣暗中查访所得,证据确凿!”
皇帝面无表情:“苏氏,你有何话说?”
苏锦书这才放下茶盏,缓缓起身,对着皇帝盈盈一礼,声音清越如玉珠落盘:“回陛下,王御史所言,纯属子虚乌有,构陷忠良。”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所谓的“证据”,直接道:“王御史说臣妾资金流向不明,臣妾倒想问,徐尚书府上近三个月来,通过其外室名下钱庄,向北戎‘金帐商会’秘密输送白银五十万两,购买禁运的战略物资‘玄铁’与‘战马’,这笔资金流向,又该如何解释?”
她话音一落,袖中滑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由内侍呈送御前。“此乃‘金帐商会’与大梁境内某钱庄的真实交易记录副本,请陛下御览。其中经手人画押、钱庄印鉴一应俱全,指向的,正是徐尚书!”
徐尚书瞬间面无人色,瘫软在地:“陛、陛下!老臣冤枉!这是污蔑!”
苏锦书却不看他,目光转向之前发难的王御史,微微一笑:“王御史如此急着为徐尚书遮掩,莫非……您也参与了此事?”
不等王御史辩解,她又看向脸色难看的三皇子:“三殿下,您门下一位名叫‘赵奎’的清客,与江湖杀手组织‘影楼’往来密切,多次为您处理一些‘不便出手’之事。比如,试图收买镇北侯旧部将领,许以重利,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听令行事’,事后却准备让他们顶罪。此事,镇北军的刘副将,可以作证。”
那位被苏锦书离间成功的刘副将立刻豁然起身,虎目含泪,对着皇帝单膝跪地,声音洪亮:“陛下!末将可以作证!三皇子的人确实找过末将,许以高官厚禄,让末将听其调遣,围剿‘影楼’据点后,便让末将担下‘擅动兵马,挑起江湖仇杀’之罪!若非夜王妃派人示警,末将险些铸成大错,辜负了侯爷,辜负了陛下!”他说着,呈上了那份“密议”内容。
三皇子猛地站起,指着苏锦书和刘副将:“你……你们血口喷人!”
场面一度混乱,三皇子一党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苏锦书却突然转身,面向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拜,语出惊人:“陛下!徐尚书通敌与否,三殿下是否勾结江湖,自有律法公断。然,当务之急,是太子殿下安危!”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臣妾不才,幼时曾得异人传授医术,于疑难杂症略有心得。观太子殿下病情来得蹊跷,绝非寻常急症。臣妾愿以性命担保,恳请陛下允许臣妾,为太子殿下诊治!”
“胡闹!”立刻有太医署的人出声反对,“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岂能让一介妇人……”
“闭嘴。”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苏锦书身上,良久,缓缓道:“准。”
在无数或质疑、或震惊、或期待的目光中,苏锦书跟随内侍来到偏殿太子榻前。她屏退左右,只留皇帝与萧夜玄在场。
她并未使用银针等物,只是将纤手虚按于太子额头,闭上双眼。混沌道种的感知力与紫玉轮回之力结合,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洞察太子体内情况。
片刻后,她睁开眼,语气笃定:“陛下,太子并非急症,而是中了一种混合奇毒!此毒由三种药物相辅相成,单独无毒,混合则能令人呕血昏迷,状似急病,若三日不解,则心肺衰竭而亡!”
她立刻索要纸笔,写下一张药方,并从袖中(实则是从龙珠小世界)取出几味早已准备好的、经由【淬灵泉】滋养过的珍稀药材。“请按此方,速速煎药!”
药很快煎好。在皇帝紧张的注视下,苏锦书亲自将药喂入太子口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昏迷中的太子突然身体一震,猛地侧身,“哇”地吐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毒血!
随即,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睫毛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父皇?”太子虚弱的声音响起。
皇帝瞬间老泪纵横,紧紧握住太子的手:“皇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太子转醒,消息传回麟德殿,顿时引起轰动!苏锦书妙手回春,立下救驾奇功!
皇帝携苏醒的太子重返大殿,看向苏锦书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赞赏:“苏氏,你救了太子,立下大功!朕要重重赏你!”
三皇子及其党羽面如死灰,知道大势已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锦书会顺势接受封赏,并乘胜追击,坐实三皇子罪名时,苏锦书却再次对着皇帝一拜。
“陛下,赏赐臣妾不敢居功。臣妾方才为太子诊治时发现,那混合奇毒中,有一味主药极其特殊,乃北疆绝险之地才生长的【梦魇花】!此花是北戎皇室秘制毒药‘相思断肠’的核心成分,中原罕见,寻常人绝难获得!”
她话音一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脸色惨白的三皇子,缓缓从袖中取出最后一份卷轴。
“臣妾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份记录。上面清晰显示,三个月前,三皇子府上一位名叫‘孙先生’的清客,曾秘密前往北疆,并与北戎皇商‘哈赤尔’有过数次接触,交易清单中,赫然便有‘梦魇花’及相关毒物配置之法!”
她将卷轴高举过头顶,声音响彻整个麟德殿:
“臣妾恳请陛下明察!究竟是何人,不惜与北戎勾结,获取如此隐秘的奇毒,用来谋害我大梁储君?!这通敌叛国、谋害储君之罪,又该由谁来承担?!”
图穷匕见!
苏锦书最后的杀招,并非直接指证三皇子下毒,而是将他与毒药来源——北戎皇室,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这比任何直接的指控,都更加致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利箭,射向了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的三皇子!
皇帝的脸色,也在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金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