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微微欠身,向着母后柔声说道:“母后,余下诸事便托付于您了,朕先回御书房,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政务。”
母后目光流转,关切地问道:“你不去与苏畅畅亲近亲近吗?”
黎儿嘴角浮起一抹深意的浅笑,缓缓道:“眼下还非时机,不妨让方莲莲的嫉妒之火,尽情燃烧在逻盛琳琳身上。
母后只需对方莲莲多加偏爱,让她们都觉得,母后您最看重的是方莲莲,而朕钟情的是逻盛琳琳。
如此,她们自会如鹬蚌般相争,朕也正好借此机会,瞧瞧朝中那些人的真实嘴脸。”
母后微微颔首:“行,哀家都依你,快去吧!”
待黎儿离去,留下的一众娘子,皆面露失落之色。
她们满心期许,以为陛下除了陪伴那南诏国的公主,至少也会与她们见上一面。
可谁能料到,陛下仅仅与太后交谈片刻,便径直离去。
母后回到主位之上,轻轻落座,玉指轻捻,浅尝了一口盘中糕点。
而后轻声吩咐身旁的桑嬷嬷:“这糕点滋味甚妙,你且端去,给百越国的方莲莲公主。”
“奴婢领旨。”
桑嬷嬷福了福身,便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端着糕点,朝着方莲莲所在之处走去。
一时间,其他聚在一起闲聊的夫人们,顿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看来,咱们太后眼中所好,依旧是那位方公主啊。”
“这下可就有趣了,陛下钟情逻盛公主,太后偏爱方公主。
你们说,究竟谁能在这场角逐中胜出呢?”
“谁知晓呢,恐怕得等明日官员们朝会之后,方能见分晓吧。”
且说方莲莲这边,她笑意盈盈,双手接过桑嬷嬷端来的糕点,满心欢喜地品尝起来。
“皇姐,你瞧,我就说你是想得太多了。
我可是身负凤格之人,太后又怎会不喜爱我呢!”
方麟麟却仿若未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之前太后离去之时,眉眼间确实流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可这才没过多久,便特意派人送来糕点。
太后态度之转变,好似正是在与皇帝见面之后发生的。
然而,禹国这个小皇帝,在去年之前还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小太子,能有什么高深计谋呢?
实在是不太可能。
接着,方麟麟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难道是自己之前看花了眼,太后对方莲莲并无不耐,离席也只是为了前去寻找陛下?
方麟麟思来想去,始终理不出头绪,总觉得此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看来,今夜非得将这些事情告知皇兄,让他帮忙分析分析不可。
“陛下怎么回宫了?”
原本在御书房侧房认真翻阅奏折的蓝相夷,抬头瞧见黎儿归来,不禁心生好奇。
黎儿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朕还是更钟情于处理政务,翻阅书卷。
那些娘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意乱。
哎,朕还得佯装看上了逻盛琳琳,这场戏演得可真累。索性演完便回来了。”
听罢,蓝相夷轻声问道:“陛下此番可有什么收获?”
黎儿思索片刻之后便答道:“那南诏国的公主,心思单纯,没什么心眼。
她皇兄今日不在,想来南诏皇帝送她来禹国,必定是有所图谋,想用这个公主换取些什么。
那个百越国的小公主,性情急躁,沉不住气。
不过,她的皇姐倒是让朕颇为好奇。
自她踏入我国境内,便一直戴着面纱,也从未听闻她身患疾病或是容貌不佳。
只是她那一双眼眸,恰似皇姐,可却冰冷刺骨,与她对视,竟让人不寒而栗。
对!那眼神,宛如毒蛇一般!”
蓝相夷听罢立即蹙眉问道:“昨夜灯火昏暗,微臣也未曾仔细观察她,不知陛下能否将她那双眼睛描绘下来?”
黎儿点了点头:“好。”
蓝相夷连忙为黎儿研墨,黎儿手持毛笔,蘸墨润毫,凭借着记忆中的模样,开始勾勒。
待蓝相夷将宣纸缓缓拿起,定睛一看,顿时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蓝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双眼睛,蓝相夷哪怕化为灰烬也绝不会忘记。
怪不得这个方麟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只是不知她是否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而来,若是如此,那么他的阿婉可就有麻烦了。
犹豫片刻之后,蓝相夷对黎儿说道:“陛下,其他事情便交由微臣处理,您只需应对眼前迎娶皇后之事。
微臣若未猜错,明日朝会,大臣们必定会提及此事。”
黎儿听罢点点头道:“嗯,朕心中有数。
先让他们闹腾一番,朕也正好借此机会,观察观察他们如何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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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沫沫自赏花宴归来,回到府中,便迫不及待地提笔给我写信。
她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栩栩如生地记录在了信中。
我轻轻展开信件,看着钱沫沫的描述,不禁忍俊不禁。
在我看来,那两个公主,一个恰似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另一个则像是全靠身后之人撑腰的无脑之人。
这个叫逻盛琳琳的公主,为何会在发热之时散发出香气呢?
我恰好询问了几位师兄,他们给出的答案是,她大概自幼服用了一种秘药。
这种秘药流传于南诏国皇室,主要是给那些身份低微的嫔妃服用。
此药的好处是能够养颜美容,保持曼妙身姿,身体还会散发迷人香气。
然而其坏处便是,长期服用后会导致无法生育,且这种后果无法逆转。
若是送一个不能生育的公主到禹国,岂不是十分蹊跷?
一般来说,联姻都期望和亲公主能够诞下子嗣,以此巩固两国关系。
若这个子嗣日后继承皇位,对两国而言更是再好不过。
可这南诏国送来的,竟是不能生育的公主。
我好奇的问道:“七师兄,那这个服下此药的娘子,她自己可知道实情?”
七师兄摆了摆手道:“自然是不可能知晓内情的!
南诏国的那些人,只会说那药丸是由什么什么花制成的。”
我疑惑的看着七师兄问道:“那七师兄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七师兄瞬间摸了摸自己的头,支支吾吾起来:“这个…… 那个…… 咳咳。”
八师兄在一旁瞧着七师兄那样,瞬间大笑起来:“哈哈,小十一,你有所不知。
你七师兄在遇见他师嫂之前,曾经救过一个南诏国的妃子。
老七,接下来你自己说吧!”
七师兄立即瞪了八师兄一眼,然后说道:“我与她不过是好友关系,你们别胡乱猜测!
我救那个妃子时,她周身环绕着五彩蝴蝶。
我当时就觉得十分诧异,走近一看,她的周围还散发着阵阵甜腻的花香。
那个妃子被人丢弃在河边,若不是我及时相救,恐怕性命不保。
我为她诊脉时,发现她的脉象极为怪异。
明明是花样年华的少女,可经脉却如同六七十岁的老者一般。
将她救醒之后,她向我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因为得罪了位分比她高的人,才被扔了出来。
我便问她为何身上会自然散发香气,于是她便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
这位妃子四岁时被选入宫中,成为伶人。
从小,教习嬷嬷就会给她们喂一种叫花月丸的药丸。
那药丸香甜可口,当时和她一同入宫的伶人都很喜欢吃。
这药丸一吃就是十年,而她们这些伶人,从当初入宫时的几百人,到最后只剩下十几人。
她也是后来身居高位,才知晓并非所有人都能适应这花月丸,很多人都早早死去了。
出于好奇,我便提议能否取一点她的血做研究,她便同意了。”
说罢,七师兄轻抚着自己的胡须,许久都未再言语。
我听得意犹未尽,赶忙问道:“七师兄,后来呢?”
“后来……”
没想到七师兄的老脸竟然开始微微泛红起来。